他是又糊涂了,记忆错乱了,以为她的孩子还在。
魏姝的心头一酸,把头别了过去,没说话。他一直是这样,时好时坏,什么都记不得,更无法处理国政。
魏姝觉得他会死,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体中的毒给害死,她就是那个凶手,而她其实并不想当凶手。
次日的奏折中,魏姝假借嬴渠的名义,批准了臣工广纳后妃的折子,并命臣工送七国美貌女子进宫,共记十六人。
这些女子送来后,魏姝将她们安置在了秦宫深处,并封锁了消息,以防走露风声给嬴渠。
这夜天色尚早,嬴渠的气色也不错,但时而还是记不住事,得要魏姝来提醒。
待在修居殿处理过了政务后,魏姝说:&ldo;前些日子嬴潼派人捎来了甜糯的楚酒,君上莫不试试,不过只得浅尝辄止,君上这边稍有所好转,可不能过度饮酒。&rdo;
嬴渠说:&ldo;好&rdo;
燕宛便命人把盛着酒的青铜樽端了上来。
楚国的酒是白色的,有些浑浊,樽底也有些沉淀,但绝对是上好的佳酿,是用楚国的黏米酿造而成,甜而不辛非常适合此时来喝。
魏姝给他斟了一爵,说:&ldo;第一次饮时是还是在魏国,姝儿将这楚酒当成甜汤,只觉甜糯,醉不自知。&rdo;
嬴渠接过,挥袖喝了一口。他向来优雅,动箸时如此,饮酒亦是如此。
他喝了一半,将酒爵放下。
魏姝说:&ldo;君上觉得如何?&rdo;
嬴渠说:&ldo;善&rdo;遂将剩下的喝完。
魏姝又给他添了一爵,说:&ldo;只是饮酒,终会有些乏味,不去姝儿给君上击缶而歌如何?&rdo;
秦国不好舞乐,这些年来能数得上的舞宴寥寥无几,嬴渠说:&ldo;你想唱什么?&rdo;
魏姝笑说:&ldo;这要看君上想听什么。&rdo;
嬴渠也笑了,说:&ldo;魏风&rdo;
魏姝略微怔了一下,她是没想到他会要听魏国的歌,然后说:&ldo;汾沮洳如何?&rdo;
嬴渠说:&ldo;好&rdo;
魏姝很少唱魏风,大概是在秦国带的久了,骨子里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个魏人了,连词都要先在脑中想一遍。
嬴渠也不催促她,见她凝神思索着,笑了笑,给自己斟了爵酒,身子微微倾斜依靠着凭几上的软垫。
魏姝一边击缶而歌,嬴渠一边饮酒,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喝过酒了,也许久都没有听人唱过歌了,他一爵接着一爵的喝了许多,酒是微微凉的,放在炭火盆上一热,喝进去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魏姝唱完一首,发现他已经饮下了大半樽,他的眼睛有些迷离,不至于烂醉如泥,但却已经微醺,酒气蒸腾的眼眸水朦朦的,唇角勾起,带着笑。
魏姝赶快去拿他手里的酒爵,说:&ldo;君上不能再喝了&rdo;
嬴渠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湿汗,他不嫌,微笑着看向她的眸子,说:&ldo;别再同寡人置气了&rdo;
魏姝愣了一下,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竟一时分不清他是真醉假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没出息,贱人,他不过是那你当一条狗。
她在心里骂自己,极尽所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她要抽手,他却紧紧的攥着,半步不肯推让。
魏姝说:&ldo;君上醉了&rdo;
嬴渠看着她的眼睛,说:&ldo;寡人不是醉了,是错了&rdo;
错了,错了,他哪里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