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顾知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宫路上不由得感叹一声:“翊儿如今能有这般长进,本宫真是万分欣慰,往后也算是能放心了。”
正是秋叶漫天的时节,路过御花园时,一行人从林中穿过,枯叶纷纷,落了满地。
顾知微长久的看着远处,忽然一抬手,对春彩道:“本宫记得,翊儿三岁时在那儿摔过一跤,痛的小脸儿都皱成一团,嬷嬷没在,他就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春彩自是不记得这种小事,又好奇道:“娘娘当时想必心疼坏了吧?”
话一出口,春彩才发觉说错了话,只好懊恼的偷偷转头去看顾知微的脸色。
宫里人谁不知道,从前的几年,太后娘娘心里只有一个摄政王,哪还容得下旁人,最为痴迷之时,就连母家都可以为之舍弃,更别提一个先帝托孤的小皇子了。
自打小皇帝出生,顾知微总共也就照看了那么两天,后来觉得烦,小孩子又耽误事,她就随手交给嬷嬷奶娘管了。
关心都没有,自然也就谈不上心疼。
说到底,数年前她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包了几个糯米团子,赶着给谢淮宴送去,遥遥路过御花园时,碰巧瞧见了谢翊罢了。
那时见谢翊一个小孩儿,萝卜丁似的,虽身穿锦绣绮罗,却连摔倒在地都没人来扶一下,那一刻,顾知微大概也是愧疚过的。
当时她正抬脚要过去,却又忽然被赶来的谢淮宴拉住,两人说了几句,她就被拉着走远了。自此,这事不了了之,淹没在她每日应对的杂事里,成了滔滔江海中的一颗沙砾。
往后几年,也有几次可以使母子二人破壁的大好机会,只可惜谢淮宴从中作梗,每每在二人之间挑唆,当顾知微意识到不对时,谢翊早已被他教唆了一枚小肚鸡肠又心狠手辣的棋子。
如今再看,小皇帝尚且年幼,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近日又进步显着,抽查的功课皆是倒背如流,思来想去,顾知微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道:“春彩,你去多准备一些谢礼,切记不要挑金银珠宝那些俗物,明日赶早给沈朝送过去。”
春彩不明所以:“娘娘,您好端端的给他送东西做什么?”
“沈朝教导有方,自然要谢。”
春彩一砸吧嘴,这才品出顾知微的意思,赶紧笑道:“沈先生才入宫短短数日,怎么能比得上娘娘您对皇上的日夜陪伴,关心备至?若没有娘娘您平日的提点,只靠一个先生,怕是成不了事!”
闻言,顾知微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又道:“你这个小丫头,沈朝可是天下大儒,他带出来的学生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你就是想维护我,往后也少说这种话,免得听了叫人笑话。”
春彩一撇嘴,正要再说,忽然见慈宁宫门口站了两个人影,她仔细看了几眼,问道:“这不是李大人和陈大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知微一正神色:“是本宫叫他们来的,春彩,你先请人进屋去,本宫即刻就到。”
这李,陈二人,从前乃是地方官吏,不大不小的做了几年,碰巧赶上费源一案,便被提到了京城,一个就任兵部尚书,一个就任户部尚书。
除去上朝和进宫受礼,这还是二人头一次单独面见太后,自然是紧张万分,生怕说错了话,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倒是顾知微过来时瞧出了二人的窘迫,笑道:“两位大人不必拘礼,请坐吧。”
“太后娘娘万安。”
二人行了礼,紧张之余又满脸疑惑:“不知娘娘召臣等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