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见顾知微兴致不高,春彩有意端了她平日爱吃的果子进来:“娘娘尝尝,这是咱们小厨房今日新做的栗子糕,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顾知微又叹一口气,手指一动,将黄金面具摘了下来。
这下春彩咂咂嘴,也不说话了。
这黄金面具还是顾知微一进宫时就打的,按理说她面容如此,是不能入宫参加选秀的。但顾家家大业大,势力如山,想塞人进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于是顾知微就阴差阳错被安排入了宫,从前她外出时就以纱覆面,但在宫内覆纱不合礼数,只好命人打造这黄金面具,一头覆盖在伤疤上,另一头沿着脸颊而下,堪堪挡在耳侧。
那时宫中有一些人不明内情,还以为顾知微是有意谄媚献宠,或炫耀顾家的财大气粗,顾知微从不与他们辩驳,还在心中暗自庆幸没人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痕。
直到有一日她独自一人在屋中洗漱,一个新来的婢女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眼瞧见顾知微没有遮挡的脸,大概也有屋内热气环绕的缘故,婢女也不管看没看清,跑出去便高呼太后娘娘是妖怪,自此宫中流言纷纷,没有一句是对顾知微有利的。
因此顾知微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她休息时屋中不留一人,就是春彩也得到外面侯着。
此刻她摘下面具,对着烛光细细看着,手指下的皮肤仍有些凹凸不平。
沉默了良久,顾知微心中难过,叹息道:“这样的脸,也难怪叫全天下的人笑话。”
“太后娘娘胡说什么呢!”
听她这么说,春彩心里也难受,赶紧安慰道:“太后娘娘是有福之人,无论如何面貌都是福相,旁人相求还求不来呢!更何况依奴婢看,娘娘的脸瞧着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呢!”
顾知微又摸了摸:“果真吗?”
“那是自然,奴婢什么时候骗过娘娘!”
春彩也仔细看了看,分析道:“从前怕娘娘忌讳,奴婢不敢随意冒犯娘娘,但娘娘的伤处近日看着的确是变好了许多,似乎是变浅了许多。”
春彩倒是细心,她不提顾知微压根都没发现,与从前记忆中的相比,这疤痕的确变化了许多。从前是一种病态的灰白之色,如今看着却像是重新长出了血肉,呈一种健康之色,就是在昏暗的烛光下看着,也觉得面容不再病殃殃的了。
“还真是。”
顾知微又看了几眼,心中一喜。她知道这多半是傅砚修那盒药膏的功劳,否则她从前用了那么多药,怎么从不曾见好过?
她的模样不算浓墨重彩,却胜在纯粹高洁,从前这样一张脸被疤痕狠狠割裂了,如今再看,却没有那么强烈的违和之感,反倒能在疤痕之中找出几分清丽来,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春彩趁热打铁:“娘娘可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他们捧着的那几个美人啊,依奴婢看没一个能比得上娘娘气质出众,品德高贵!”
顾知微掩面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天还没黑呢就开始说胡话了。”
“奴婢这怎么能是胡话呢,分明是实话实说!娘娘大好的年纪,平日里总是穿些素的不能再素的衣裳,唯一艳丽些的就是朝服了,那怎么能行呢!”
如此说着,春彩想起前些日子绣房正送了几匹上好的云水缎子来,是清浅又水汪汪的紫色,实在是喜人!她看着好看,就拿去照着顾知微的尺寸做了一套衣裙,只是担心太后娘娘不爱这种颜色,才一直放在柜子里没拿出来。
这么大好的机会,春彩当即把衣服翻了出来,劝道:“这缎子一共就绣出来这么一匹,是照着最新的样式做的,走起步来就如同花朵一般,娘娘皮肤白个子高,最称得上紫色!不如娘娘就试一试,总要换换风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