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一夜未眠,回宫后已然困倦万分,正要休息,忽然又想起那费府之事,问道:“那些刺客的行踪可查出来了?”
这一夜来访费府的不在少数,那燎原大火也不是零星几个人说烧就能烧起来的。这些刺客身手极好,又惯会在黑夜里掩藏身形,后来起了火,费府乱作一团,便是他们脱身的好机会。顾知微与禁军推算过人数,当即便吩咐他们去查。
正好这时禁军统领风尘仆仆的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纸薄:“太后娘娘,这便是费府那些刺客的行踪,还请娘娘过目。”
不看还好,顾知微拿着随意翻了两页,顿时睡意全无。
京城偌大,这些刺客就如同城里满地的石子沙砾,零落散在各处。而这些人的身份,也远不只是顾知微想的那么简单。
与普通的刺客不同,这些人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查不到来处的,而另一些则身份各异,有卖酒郎,有酒馆小二,有说书先生,若不是费府之事暴露了他们的行踪,顾知微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些人还会有第二层皮。
顾知微合上眼,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谢淮宴远在大邺,见费源入狱,尚且能在京城拨动如此势力杀人灭口,一来可证他这些年埋下不少暗线,若有一日真把他逼急了,他也能撕扯下旁人几块肉来。二来可证,顾知微从前所知的那些党派同僚虽然是真,但很有些纰漏,多半是没什么大用,有意被放到明面上来供她查的。
这第三吗,便是看谢淮宴等人如此情急,火急火燎的就要除去费源,眼下她倒可以相信,昨夜写下的那份名单字字属实了。
“既然摄政王势力如此庞大,这些刺客是其一,只怕还有其二,他们竟然想斩草除根,与其我们硬碰硬,不如借刀杀人。”
半晌,顾知微又命春彩呈上那名单,她细细的看了,心生一计,转头便大张旗鼓的将这榜上有名的许多人请到慈宁宫来,以此试探那暗处的推手。
这些大臣不明所以,仍不知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已然暴露,顾知微随手点了一个,笑道:“张大人,家中近来可好啊?”
这位张大人便是早年间跟在谢淮宴身边的,他从前也受过几次重用,后来年纪大了,退居后方后帮摄政王拉拢了不少人脉。
此刻他仍以老臣自居,端出一副傲然的态度来:“劳烦太后娘娘挂记,臣一家五口现居于京城,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好歹能混个温饱。”
“张大人自谦了,”
顾知微笑着看他:“本宫怎么听闻,张大人府中碗筷皆是金银,简直比宫里还要气派!你管这叫温饱,那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又算什么!”
她啪的一拍桌案,那张大人这才意识到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本账簿砸在脸上,只听顾知微冷笑道:“本宫近日闲来无事,随手翻了翻张大人府上的花销流水,真是山珍海味,纸醉金迷啊。”
话音一转,顾知微又看向在一旁站着不敢言语的陈氏,道:“陈大人不是向来和张大人交好吗,那他收受贿赂,克扣银两的时候,可分了些残羹剩饭给你啊?”
二人脸色煞白,暗道一声不好,纷纷跪地求饶:“太后娘娘恕罪,我们也是,也是受人蛊惑,往后再也不会了!”
顾知微并不搭理,转头又点了另外几人,这些官员在京城待惯了,吃的肥头大耳,兜里富的流油,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又仗着傍上摄政王这个大腿,平日里没少作恶多端。
有一些如张,陈二人,四处搜刮百姓钱财,凡是商户无不经手,税银更是剥削了一层又一层,毫无良心可言。
还有一些更加过分,要么是自己动手打人闹事,要么是儿女教导无方,常常在城里惹出各种各样的祸端。
顾知微手段严厉,一个一个问了审了,要么流放,要么下狱,最轻的也是贬谪。有几个实在年老的,她便随手拨了银子,直接叫他们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