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浩和顾知微两头都咬的死紧,谁也不愿意率先妥协,步步紧逼之下,朝廷的气氛愈加难看,早朝时更是空空荡荡,偌大的金銮殿统共就站了十几个人,剩下的要么躲着称病,要么就是家中有事,脱不开身。
这般场景,就是放在前朝也从未有过,而这一众人就是拿捏准了顾知微法不责众,行径愈发大胆,更有几个蹬鼻子上脸,宁肯出没在京城的烟花酒巷,也不愿进宫面圣,实在是不像话。
今日早朝,蒋浩倒是来了,就见他面色红润,神情得意,哪里还能看出前两日的狼狈。他也是料定了小皇帝和顾知微心中会担忧不安,又道:“太后娘娘恕罪,臣今日多说一嘴,若诸位大人纷纷告假,长此以往,咱们哪还有人可用呢?”
顾知微抬眼看他:“哦?那依蒋大人之见,本宫与皇帝该当如何?”
蒋浩面上一喜,笑道:“娘娘不如趁此机会,将从前那些旧臣官复原职,他们为朝廷办事多年,眼下虽然不在京城,可对娘娘,对皇上皆是忠心耿耿,想来将人请回来,好好安抚一番,就足够了。”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蒋浩仍惦记着自己手下那些臭鱼烂虾,其心昭昭,顾知微又怎么会看不懂?
她稍稍正了正身子,又听另一人在下面接过了话茬:“蒋大人此言不错,眼下朝廷用人紧缺,皇上,太后娘娘,可得早做打算哪!”
这人倒是并未站队,只是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了,谢翊今早本就脸色难看,一口气憋在胸口,如今他再一说,那张小脸几乎都被乌云笼罩着了。
母后叫他放宽心,可他自认想不出一条退路,也无法在蒋浩的重重包围里冲杀出去,他又如何能放宽心?
察觉到谢翊的为难和不悦,顾知微在后面含糊道:“大人不必担心,我大夏人才辈出,学子众多,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入仕呢,还怕没人肯做官不成?”
闻言,蒋浩在堂下又是一声嗤笑,几人暗暗对视两眼,轻蔑之色尽显。
蒋浩想的清清楚楚,今年的科考早已结束,若想再招人,总共就那么几条路可选,算来算去,顾知微无外乎是把心思放在了自己举荐出的那张名单上。
可他当时还真留了个心眼儿,这名单上的人纵然有真才实学,但到底资历尚浅,背后又没有靠山,无人指点,他们哪里懂得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就算是顾知微硬要拔苗助长,想必他们自己上任两天,也要被那些老人欺负的苦不堪言,真真担不起大任。
越想蒋浩越觉得得意,一抬头,见顾知微和谢翊在高堂上坐着,只觉得犹如两只纸老虎,恐怕都不需他上手碰,风一刮便散架子了。他眯起眼来,愉悦之余又有几些怜悯。
下朝之后,谢翊跟在顾知微身侧,忍着焦急与忧心,直到周围没人了,才道:“母后,眼下咱们可怎么办。”
顾知微领着他进了慈宁宫,遣散了下人,才抬手在梳妆盒的密格里掏出另一张纸条来,谢翊细细看了,大为震惊:“这。。。。。”
这纸条与蒋浩呈上来的名单外头看着别无二致,里头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蒋浩怀有私心,选上来的人说的过去,却总差些意思,更何况他一向诡计多端,顾知微不能不防,当时才有意将此要事交给蒋浩与顾子忠二人共同协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情况有变,她手里能多一张底牌。
因此顾子忠也仔细挑了些人,拟好一张单子,悄悄送进了慈宁宫,由顾知微亲自保管。父女二人这次藏的极好,蒋浩被蒙在鼓里,正乐得顾子忠不插手,显然并没有起疑心,如此一看,倒是再无第三人知晓。
顾知微又解释道:“这些人被本宫特意押下来,如今若要任用,也不算委屈。”
言毕,她随手指了两人,又道:“这两位大人谪守西洲和东洲多年,此等蛮荒之地,黄沙滚滚,寸草不生,若非有他们二人细心打理,心系百姓,又带着人开渠引水,养马放牧,只怕那里早已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