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回事,谁要对我不好,我根本不计较人家方式,就该恶狠狠的,但你要对我好还跟我恶狠狠地说,这我坚决想不通,我得点好儿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得我也太掺了!”
“就像叫儿花子有时也拒绝施舍对不对马叔叔?夏青说。
“对对对!还是夏青理解我。为什么人们常常拒绝怜悯蔑视恩赐?就因为人们有尊严,需要平等的对待!”
“林生呵,你太注重形式了。”夏经平说。“你虽不是知识分子,却染了一身知识分子习气。”
马林生虽然对这话的前提持保留态度,但还是综其主述骄傲地回答:“对,我就是这么个孤拐脾气!”
夏太太似乎有些感触,推了牌说:“我同意马林生的这个说法,换我也一样。谁要对我不好,我没意见,不受也得受。
但你要对我好,就得像个好的样子,一点不讲究只觉得自己好心就可胡来——呸!没人稀罕!“
她斜眼瞪了一下丈夫,低头看牌,“——和了。”
“那你到底怎么着呵!”夏经平忙把脸整个地转向马林生,“是继续下去还是就此拉倒?这点你可以放宽心,她上边再有人儿,一个‘克撕’也办不了你。”
“我想托你去代我向她提抗议。”马林生想了一会儿,抬头诚挚地望着老同学说。
“这我可办不了,不成不成,你怎么净把这得罪人的事让我办?”夏经平两个腮帮子抖得像刀震案板,连连摆手。
“你是法院的,穿上制服在群众面前有威信。
“不成不成。我亏我不是没吃过,两口子打架我去主持正义,转脸人家好了,剩我没法见人了成不成。
“马林生你也真是迂腐到家了!夏太太不屑地说,”这点事你就提请司法机关出面,回头真有了事你还去找谁?找你的媒人带话儿呵,谁给你们提合的?你的介绍人是谁?不是大街上磕的吧?“
夏青就笑,晃着两鬏鬏看马林生。
“对对,”内心知情的夏经平也笑着说,“这事你还是回家解决吧。”
“这话我不好意思跟孩子说。”马林生脸红红的低声说。
“还是那句话,干得出来就不怕说。”
“咳,我不是他爸爸么?换了别人我也不在乎,本身也是个丢份儿的事。”马林生叮嘱夏青,“你可别给我外边乱说去,这话儿本该也背着你的。”
“我不说以我怎么那么爱管你的闲事?”
“我觉得铁军他妈真会收拾房,其实她家跟咱家经济条件差不多,但她家看着怎么就那么高级,跟部长家似的。”
“你是真没见过什么叫高级地方。”
马林生坐在藤椅上深沉着,马锐在一边灯下削苹果,银亮水果刀光芒闪烁,青相间果皮一卷卷耷拉下来。
马锐削完苹果,举到自己嘴前喀嚓咬了一大口。
“怎么自己先吃了,不给我削一个?”
“噢,您等着呐,那这个给您。”
马锐把啃了一口的苹果递给父亲,马林生接过来不分高低地咬吃起来。
“以后想吃就自己削,别老让人伺候,这习惯不好。”
“你给你爸削个苹果怎么啦?学习孔融让梨么?”
“瞧瞧,你还弄出天经地义了。”马锐又拿了个苹果削皮,边削边笑着说,“我就觉得铁军家干净,布置得特有情调,像人往的地方。”
“哼,俗不可耐,住着不定多别扭呢。”
“我想把咱们家也照着他们家那样儿布置布置,花不了几个钱,咱们家太乱了。”
“马锐,我真得好好培养一下你的审美观了,我记得你过去没这么俗呵。”
“你给我点钱,我来布置,把沙发套、窗帘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