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惠倒没啥,毕竟从小到大都在村里长大,那会走不习惯这些烂泥路。
她回头见女儿气喘吁吁还有些意外,伸手拿过她背上的小背篓,只叹没有给家里的孩子一个好生活,女儿身体差,走点路都喘了。
&ldo;小冉,一会去到山上你能割就割,不行放着等妈中午过来帮你。&rdo;
母女俩上了大路,许家惠转头叮嘱了她一声,放眼后方,见村里的其他人也继续跟上来了,大路上三三两两全是人影。
林冉知道自己此时要是逞强就是打胖脸冲胖子,她暂时没回话,上山之后伸着脖子前后打量那些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这么多年没见,大部分人的相貌在她脑海里早已经模糊掉了。
&ldo;林冉,你望啥呢?一年多没见是不是不记得我们这些乡下老婆子了。&rdo;向金秋隔着老远就开始埋汰走在前面的那一对母女,前些天林冉顶过她两句,她可是一直怀恨在心,当时有些怕,但事后想想林冉一个小丫头又刚刚回村,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野丫头就是胡掐乱猜,故意诈化她的,只是她当时心虚也吓着了。
这工还没上呢,一大清早就给人损,林冉那能当缩头乌龟,当即就呵呵笑道,&ldo;秋婶子,说这话时你害不害臊啊,前几天我刚回来可就叫过你了,还顺带着问候了你家小娟一声。你是忘了还是故意刁难我啊,想我才离村一年多而已就能忘了红山屯的伯伯、叔叔、婶子、你是当我脑子不好使还是傻?&rdo;
没想到一句刁钻话却得来这么一连窜的反击,还要是毫不留情面的,像竹筒子倒豆子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撒了出来。
向金秋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可林冉的话又让她无法反驳,气得眼大嘴歪,开口又吼走在前面的许家惠。
&ldo;许家惠,看看你家的二丫子,我就开了一句玩笑,有她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亏她老爹还是城里的,教养都那里去了?&rdo;
要说刚刚向金秋那句话还有点玩笑的意味在里面,现在摆明就是在欺负人了,这意思谁人都能明白,但前前后后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是人,只要思维正常就都不是傻子,帮了这一家就是得罪那一家。
林家孤儿寡母又跟娘家大哥闹翻,在村里完全没有依仗,不是真正好心谁又愿意为了这母女俩去得罪家有好几个叔伯姑子的向金秋。
人情冷暖林冉早已经看透,根本不屑众人为她说话,当即就&ldo;哟&rdo;了一声,抑声道,&ldo;秋婶子,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再没有教养也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可不像有些人,四五十岁了还腆着脸皮跟我一个小孩子计算,这种教养我看也没法改了,直接可以带到坟包里去了。&rdo;
照旧是一两句话被怼回来一大堆,还要是字字诛心,不带一个脏字,却让人找不到更利害的词来反击。
向金秋可都要气疯了,要不是隔得远,她非得上去打林冉一个大嘴巴子,现在前面隔着这么多人,她本想晚点再找那个野丫头麻烦,可见着大家含笑望向她的那种眼神,一口气提不上来,脚下生风就开始往前面冲。
&ldo;林冉,你个死丫头的嘴太贱了,今天我不叫训你,我就不姓向。&rdo;
向金秋的样子真的是气狠了,听着她的话林冉不光不怕,还在前面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这表现根本就是火上浇油,许家惠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心悸,回身拉了两下女儿,让她别笑了,村里这么多人看着,虽说真打起来不可能,但一会闹起来也不好看啊。
林冉也不想将人给气急了,可现在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声音。
昨晚下了雨路本来就滑,向金秋一路小跑着的样子就跟个摇摆中的小鸭子,也不知道等下会不会跌进泥坑。
林冉心里头正这样想着,那知后面就传来了惊呼跟尖叫。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向金秋果然摔了,还带倒了两个人,三人倒成一团,滑稽得要死。
这下子不光林冉笑了,整条路上的人前前后后都在笑,有些人笑得腰都弯了。
&ldo;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笑了,再这样下去今天的任务都完不成了。&rdo;
正当大路上的笑声四起之时,人群最后面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声间,是队长媳妇吴容英带着儿子过来了。
平时这吼喇叭的活本来是她儿子廖振平做的,只是现在自家儿子都笑得不行,只能吴容英亲自上阵。
队长不在,吴容英就是代理队长,大家都噤了声,有些人还加快了脚步,一改刚刚懒散的模样,只想好好表现一番。
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小的生产队,活都有分好坏的,有些活看似轻松却吃力不讨好,比如林冉的割草,一双手毁了不说,夏天热,冬天冷,遇上下雨天还会惹得一身水。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分农忙还是农闲,一年四季都有的做。
而那些放牛放羊就是眼睛看得见的好活了,成天拿着个小鞭子早上将牛羊赶出去,下午再赶回来,不挑不抬,工分也不会少。
当然这样的活儿,尽管你好好表现也未必落得上,本来就不多,要么是村里有点名望的老人,要么跟队长家沾着那么点亲戚关系才轮得上。
再者,那些活的好坏先不提,就算是最为普通的下地,也是要分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