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都傻眼了,尤其是那些本来还想着套套近乎,好到镇上古道心的铺子里找活干占便宜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转眼人家就要去京城了,那哪还能管的了他们?这要是镇上的铺子盘给了别人,他们过去干活,也偷不得懒啊,那还不如自己去找呢!
这些打小算盘的人都有点气儿不顺,可里正都发话了,他们还是得打起精神、扬着笑脸相送。
只不过除了知情的里正、蒋有成和高大力三家外,村里其他人都以为古道心是陪着陆镇上京赶考,压根就没想过古道心也是要参加科举的。还有人觉得古道心这种行为挺过分的,这是仗着自己帮过人秀才就缠上了呗?人家要上京赶考他也得跟着!
这秀才也是,之前看他对张老大和张老三下手挺狠,还以为是个不好惹的,可却能被古道心这么得寸进尺,到底也是分人。
跟村里人道别后,古道心和陆镇又到镇上跟赵员外打了个照面,之后直奔兰陵。
路上,古道心问月宝、云宝,这样背井离乡会不会不舍得。
姐弟俩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古道心。
月宝摇摇头,“不会,我们对村里的印象其实不深,爹娘和奶奶都不在了,我们只有哥哥。只要有哥哥和二哥哥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古道心听着心里很是熨帖,爱怜地摸了摸月宝的头,他现在越发能理解那些把女儿当小公主、小天使的爹妈的心态了。
“那云宝呢?”
云宝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也专注地看着古道心,包子似的小圆脸上表情很是慎重,“我跟姐姐一样,只要能跟哥哥和二哥哥在一起,在哪生活都可以。”
古道心乐了,“在哪生活都可以?我可没说以后就留在京城不回来了。还是你们俩不愿意回来?”
被古道心这么问,云宝也不慌,依旧慢慢的、吐字清晰地说道:“哥哥说过,二哥哥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只有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才能施展才华,若是回去,不管在村里还是镇上,都是……都是龙困浅潭,辜负了二哥哥的才能。”
古道心没看向陆镇,话里也带着笑意,看表情没什么,可耳朵尖儿却有一点点泛红,“你哥哥就是会说好听的夸你二哥哥。”
“哥哥说的是事实,云宝也这么认为。”
像是不满意古道心这种“不自信”的话,虎头虎脑地云宝竟然也皱起了眉。
古道心想着,不愧是陆镇带出来的娃,都快成“小陆镇”了。
这小小的孩子就该多些童言童语,这般老成倒让古道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古道心只能转头看向陆镇,“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陆镇不明所以,“哪种话?”
“就是刚刚云宝说的那些……你夸我的话。”
这种话让自己说果然有些别扭。
陆镇嘴角吊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浅浅的弧度,“那不是夸你,只是在陈述事实。”
陆镇的耳朵尖儿更红了,面上却仍瞧不出分毫,还挑眉笑着,“你我只是挂着师徒的名头,你一天都没教过我读书,怎么就对我有那么大的信心?”
“我是没教过你什么,但你本身懂得就不少,谈吐间更是有读书人的气质,若说你之前没读过书,甚至不识字,我万万不信。而且你也从来没有为科举考试准备过什么,看得书也都跟科举无关。你不是托大的人,那便只可能是有绝对的把握。”
陆镇轻笑一声,“我对自己有信心,你就对我有信心啊?”
“当然。”
陆镇回答得太理所应当,自然到古道心都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比较好。最后只能故作镇定,暗中安抚自己又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
马车行驶了一个月才到汴梁,接下来转水路经漕运到兰陵,兰陵渡口便是隶属京城漕运的一个码头。
一路上都很顺利,但没成想快到兰陵渡口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古道心和陆镇他们是直接包了个闲置的商船,商船上有货物要送往兰陵,但不多,可送可不送的那种,古道心他们正好到兰陵去,就给了船家一笔钱,船家就答应去了。船很大,货物不多,除了船家和几个船工之外,就只有古道心他们四个,住着宽敞舒服,也清静。
这天早上,水面上起了不小的雾,古道心出来后问船家他们还有多久到。船家说用不了多久,快的话今天中午就能到,慢的话傍晚也能到了。
古道心松了一口气,快到了就好,虽然他不晕船,但在船上呆久了也不太舒服,而且最主要的是月宝和云宝都不习惯乘船,这些日子饭量都小了。
古道心正准备去叫月宝和云宝起床,刚一转身就听到后面不远处有打斗声。
船家也惊着了,虽然在水上也不是没出过事,但可能性很小,来回跑个一百趟遇上一趟就算运气差的,而且这都临近兰陵码头了,按理说不应该再出事才对。
船家赶紧招呼着所有船工快点划船,远离传来打斗声的方向。他们这小本生意,船上连个能扛打的都没有,遇到事只能躲。
古道心也不想多管闲事,就准备往里走。可是那边打斗的声音却原来越近,想来也是掌船的人想要快点到渡口,想着到渡口就能求救了,所以也加快了速度。而且从水声判断,人家那艘船绝对比他们这艘船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