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连张此川的影子都没有了。
我见着林裕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踱步,呵斥想要上来服饰的宫女太监。雨势渐渐的大了,林裕立在九思斋荒废的庭院前,听下人来报后,冷冷地甩下一句:&ldo;皇史宬走水?张此川他人呢?&rdo;
&ldo;回禀陛下,张大人好生歇在府中,咱们派人看着呢。&rdo;
&ldo;不是他放的火么?&rdo;他低声道,捏了捏拳头。&ldo;朕等了这么久,还真是可惜。&rdo;
&ldo;陛下,继续查么?&rdo;
&ldo;不查了。既然不是他,一点意思都没有。&rdo;
雨水破碎,慢慢扭曲成一片灰色的雾气。
梦境快到收尾,几乎没了什么完整的人和景象。我问玉兔:&ldo;前面那些东西,怎么看出哪一桩事是他的心魔?&rdo;
玉兔道:&ldo;下大雨的时候。&rdo;
我有些不解其意。落雨的势头越来越凶猛,在我看来,已经够得上他所说的&ldo;大雨&rdo;了。玉兔抹了把脸,幻化出一把雨伞,与我同撑着。
他说:&ldo;谢樨,上次我去你的梦里,雨也很大的。&rdo;
我回想着我的梦境,不说话,揽着他笑问道:&ldo;有多大?冷不冷?&rdo;
他伸手过来帮我别了一下头发:&ldo;不冷,后来我出来了,你还抱着我睡觉呢,那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睡觉。&rdo;
玉兔记得很清楚,可我已经忘了。
总之我抱他的时间还长,次数数不清,哪有什么时间记着第一次。
林裕一个人踽踽而行,穿过他的寝殿,金銮大堂,宽阔得好似无边无垠的外廷。天边滚过一道炸雷,狂风骤起,同奔雷之势一般狂扫而过,几乎要掀翻地面上的行人。糙木飘摇,一时间什么都撞来了,雨水,糙叶,泥土气息中我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我紧紧拉着玉兔,知道我们等的东西要来了。
场景骤然变换,转眼却是……皇宫外的场景。
时是初春,路边的瓦fèng里冒出几许青绿,青石路湿润,走着能带起一些水痕。
比起之前的场景,这个地方倒是透露出异常的宁静,之前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竟然在此刻消失殆尽了。
静得能听见砖瓦在雨水中碎裂的声响。
林裕走到一个巷口的拐角处,停下了。他压低手中的伞,将自己的面庞掩去,眼睛却望着巷子中的一个人。
他面上神情说不清是什么,有孤绝,有怀疑,有愤怒,还有一丝掩饰不了的……恐惧。
那人穿着黑衣,看衣着是个富家子弟,简约大气,佩了一枚压衣玉佩。再有几尺是一个卖粥的小摊,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青色的瓷酒瓶,一个食盒,正低声同一个路上遇到的人谈话。谈话内容毫无意义,无非是家长里短的琐碎,今晨天气如何,几时再出去游玩,再打趣一会儿。
路人邀他过几日踏春,那人笑了笑,推拒了,因他想要在那个日子去书市挑一挑书本,顺道再拜访一下以往的私塾先生,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差游玩的这一日。
那是六年前,这个人的父亲刚刚逝世,红白喜事告一段落,也终于从亲眷离世的悲伤中走脱。他刚刚接手不远处的宅院,老宅,大而空。他在里面度过了十九年岁月,从小便知道这里是他的家,并且一直都会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