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觉得刚刚喝下的冰红茶开始在嘴里泛苦。她轻声说:&ldo;戴大善人不正常的生理需要。&rdo;
小真说:&ldo;好了,那兰姐,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下次再聊好不好?&rdo;
那兰说:&ldo;我还有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那天在医院,我昏迷期间,是你哥在搞&lso;串联&rso;,叫大家怎么做笔录吗?&rdo;
&ldo;是他和我。我们伤势轻一些,通过探视的机会、假装上厕所的机会,一个个教他们怎么说。好在只有后半段爆炸如何发生需要&lso;学习&rso;,而且万幸,所有人都很合作,包括最麻烦的那个梁小彤。&rdo;
那兰点头说:&ldo;梁小彤需要捂住他的那段丑事,腾出时间来一个个把我们的嘴堵上,所以刚开始肯定会合作……穿了警察制服找医师问我病情的是谁?&rdo;
&ldo;是卜立群。因为你昏迷不醒,我哥特别担心你一醒来就被警察拉去做笔录,所以让卜立群和耿路时不时地去看你一眼。准备你一醒来,就把我们编的那段告诉你。&rdo;
那兰说:&ldo;临时编出来的,难免漏洞多一些……也难为你们了。&rdo;小真笑笑,从包里取出用橡皮筋扎起的三个扑克牌大小的盒子,递给那兰,&ldo;这是李老师托我带给你的。他已经走了。&rdo;&ldo;走了?什么时候?去哪儿?&rdo;
&ldo;今天一大早,他说可能去成都,或者深圳,我想他最终会再次出国,可能性最大的是去南美或者欧洲,但签证总要等一阵的。&rdo;小真说。
&ldo;这是什么?&rdo;那兰认出是8毫米的录像卡带。
&ldo;他说你喜欢看监控录像,这个或许对你有用。&rdo;
那兰苦笑说:&ldo;我什么时候染上这样的不良嗜好。&rdo;看看最上面那旧录像带盒,上面写着&ldo;怀渝大酒店2003年2月3日17:00‐18:30&rdo;。后面一盒是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直到当晚20:00。最后一盒从23:00开始,唯独少了晚八点到十一点之间的那两盒。袁曼芳正是在那年的大年初三22:07分左右坠楼,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被县公安局取证带走后,神秘消失,成为进一步调查袁曼芳坠楼案的一大障碍。李万祥想必煞费苦心,不知买通了多少层关系,得到了这一份拷贝。
&ldo;他不用了吗?&rdo;那兰问。小真说:&ldo;他说他看了几百遍都有,但一直没看出什么名堂,他甚至请外地搞刑侦的帮他看过,也没有什么收获。&rdo;那兰点头说:&ldo;有空我一定会看,但千万不要期待太多。&rdo;
5月21日下午3:30左右,江京市第六人民医院外科烧伤病区孙元虎微微欠起身,拿过母亲给他剥好的香蕉,对戴世永说:&ldo;戴大哥,其实你不必每天都来的……不是不想见你啊,你毕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每次来又那么客气,我们一家都挺不好意思的。&rdo;
戴世永说:&ldo;我这可不是说现成话,难友里就你伤得最重,你想想,大火烧起来,不认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被烧得很惨,偏偏是你……所以要说心里过意不去的,还是我们……我只是代表大家来看你。&rdo;
孙元虎无语,静静地嚼着香蕉。
&ldo;你知道不知道,烧了厨房的柴油和菜油,都是我亲手抱进厨房的。&rdo;
&ldo;这又怎么了,你不会傻到……&rdo;
孙母抬起眼看着戴世永。
孙元虎笑道:&ldo;千万别在我妈面前说我傻,当心她跟你急。你别看她一把年纪,打起你来不是个事儿。&rdo;戴世永笑笑:&ldo;看出来了。&rdo;&ldo;我当然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是想说,我当初抱油桶进厨房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它们后来成为烧厨房的主力!&rdo;
戴世永点点头:&ldo;是,谁也想不到。&rdo;
谁会想到自己这&ldo;万无一失&rdo;的计划,致多少人伤亡;谁会想到那突如其来的烈火,将孙元虎烧成病猫。
都是我的错。
包下孙元虎所有的住院和医疗费用,只是赎罪的开始。
5月22日晚11:00左右,江京大学多功能活动中心音像室看到第四遍的时候,那兰知道再看下去,自己一定会因为眼球不停地随着录像机的快进移动而将晚饭全吐出来。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通过陶子的关系的关系,找到了学校里唯一能放这类8毫米卡带的录像机。
但三盘录像带上都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梁小彤和他的同伙大约17:15左右背着包登记开房,十分钟后就下楼轻装出发。之后的这几段时间里,再没有他们身影。她仔细看过后来进出的男子,再没有和他们哪怕长相接近的人。当晚酒店并不算热闹非凡、旅客如织,毕竟是大年初三,大多数人都还在家中团聚。整整三盘录像带里,除了梁小彤等三个混账外,也就只有十几批人登记进出。她准备放弃了。这种省略了最重要部分的录像带,不需要看几百遍,而只要看几遍就知道没有太多价值。
她按摩了一阵双眼,打算告一段落,回宿舍睡美容觉。没见过她、但只听说过那兰这个名字和她&ldo;破获大案&rdo;经历的人,可能会认为她是一个女汉子,做女汉子不怕,女汉子也有春天,女汉子也要养颜。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梁小彤的母亲,怎么也是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吧,保养得体,粗粗一看仍如少妇,仔细看也顶多四十出头,再如那晚在沁荷迎客厅里看见的那位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