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雨地里的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直到颜清儿的腿脚几乎快要麻木,礼唤撑着伞站得有些烦了,他索性坐回了马车里避雨,颜墨依旧骑在马上,如同一具石像般在雨中屹立。
&ldo;禀告殿下,找到了!&rdo;一个高大的颜家兵从内殿跑出来,跪在马车前,礼唤这才悠闲的拉开车帘子:&ldo;在何处?&rdo;
那人将手中的首饰盒呈在身前,雨滴打在木盒上蔓成水纹,麻意顺着腿爬向颜清儿的头皮,这是她的贴身首饰盒。
礼唤打开首饰盒,随后笑容满脸的将玉佩从盒中拿出来:&ldo;果真是我的玉佩。&rdo;
颜清儿手中的伞跌落在地上,雨水进入她的鼻腔她的眼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甚至看不清那个坐在马车上俯视着她的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了,颜清儿跪着地上觉得她从未认识过礼唤这个人,无论是当年的颜清儿,或是如今的柳嫣晚。
礼庆气急败坏的起身:&ldo;这玉佩分明是你送给嫣晚的!&rdo;
这个玉佩是那日在醉花楼,礼唤生生塞到颜清儿手中,是他送给颜清儿的新婚贺礼,颜清儿当着他和礼庆的面将玉佩收进了首饰盒里,如今却成了根剑一下便穿刺进了心。
礼唤将玉佩紧握在手中,语气轻蔑道:&ldo;九哥,你说什么呢?这乃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怎么可能赠与他人。&rdo;
颜墨挥手号令道:&ldo;柳嫣晚偷盗先皇后遗物罪名成立,带走!&rdo;
颜家兵瞬间将颜清儿围在圈中,颜清儿抬头看着颜墨,颜墨却调转马头出了府门未直视过她一眼,直到颜清儿被人带好了手铐,却被礼庆一把握住了手。
他看着礼唤笑的大声,直到笑的雨水进到口中,尝到了一丝酸涩之意才停下:&ldo;十四弟,三年了想不到你长进不小啊!&rdo;
礼唤侧过身:&ldo;九哥过奖了,我那日说过这次定不会让你如愿。&rdo;
颜清儿被颜家府兵推搡着出了王府,几步路之遥颜府也快到了,颜墨带领着颜家兵回到府中,路上只留礼唤手下的区区数人。
眼见着众人散去,礼唤走下马车替颜清儿撑开伞:&ldo;晚姐姐,雨下的大进马车吧。&rdo;
他拉住颜清儿的手,颜清儿仍由他拉着脚步却不动半分,雨水的冲刷下,原本动人的梅花妆,现下只留下来两片淡色的花瓣,红衣早已湿透,连发间的金冠也变的歪歪扭扭,她看着礼唤,他站在伞下即使雨再大也未有淋湿他半分。
&ldo;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衙门?大牢?或是刑台?&rdo;
语气还是那般的令人捉摸不透,没有感情,没有脾气,礼唤心里却有些慌了神,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ldo;晚姐姐,我我们先回宫,其他的事情我晚些再同你解释。&rdo;
颜清儿甩开了他的手,双手间发出赞赏的声音,她在对礼唤方才的那一出好戏鼓掌。
&ldo;殿下可真的是好算计。&rdo;
&ldo;嫣晚&rdo;
&ldo;殿下如此这般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何?&rdo;
&ldo;对不起&rdo;
&ldo;殿下又不爱我,为何不肯放过我?&rdo;
礼唤抬起头注视着颜清儿的眼,他也在问自己他爱她吗?爱柳嫣晚吗?心中给出的那个答案是不爱。
他清楚心动的感觉,更清楚爱上一个人的感受,他与柳嫣晚相识三年,从未动过心哪怕刹那的错乱,也是因为她笑起来像极了那个人。
曾经这种错觉恍惚中便能清醒过来,即使他贪恋二人之人的那一点点的相似处,他也能清楚的告诉自己,她是柳嫣晚,不是颜清儿。
可是近日这种感觉越来越模糊,他甚至感觉柳嫣晚和颜清儿二人渐渐重叠,他开始错乱,开始迷茫,他甚至开始看不清自己的心。
爱不爱这种事情,他矛盾,他说不清,唯有沉默。
颜清儿心中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或是说柳嫣晚在他心中算什么,即便是有些微弱的感情,那种感情不足以说明任何,他身为太子心中最重要的是皇位,并非一个女子。
爱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不如说他与柳嫣晚之间是互相利用,他贪恋她的美貌,她爱慕他的权势,可是这和颜清儿又有何干,她只想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而已。
手中的柳月匕刃脱鞘而出,刀横在礼唤的面前,廉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ldo;别动!&rdo;廉秋生生的被礼唤喝住。
礼唤手中的油纸伞落地,雨水侵染在他的发间衣衫,不过短短片刻他便如颜清儿一般,湿了个透。
&ldo;你要杀了我?&rdo;礼唤上前两步靠近,匕刃抵在他的胸前,他眉头紧锁,雨水顺着他的眉心落在鼻尖。
&ldo;柳嫣晚,你为了礼庆要杀了我?&rdo;他一把握住了刀刃,鲜血混在雨水里,在地上晕染开:&ldo;你为了他要杀我!?&rdo;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他步步靠近,她步步后退,却怎么也躲不开礼唤紧握住匕刃的手。
颜清儿心一横将匕刃刺入他的胸口,血从心口涌出,白色的衣衫映开了红花:&ldo;殿下能否从此不再干预我的事?&rdo;
她口气生硬似在威胁他,是在逼他做出回答,逼他做出保证,她同礼庆的恩怨情仇从来就需要任何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