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禛浓眉深蹙,若有所思,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颗弹珠。欧阳维丢三落四,那是他落下来了一颗有法术加持的子弹。封禛回了绝云城,去欧阳维住过的房间,在地板上拾到了它。就此,带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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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拔了筛子的水球,灵气倾斜而出,整个人立刻就蔫了。这中疲惫又不同于被封禛吸走灵气的那中空虚,而更像是将血液都抽走了,让他无法调息,连手指都没有办法动弹。他努力睁眼,想再看一眼那颗陪伴了自己十年,让自己同封禛结缘的金丹。可是眼皮如有千金沉。他不由己地被拽进了黑暗之中。
阵法熄灭,金丹飞向欧阳宏,旋即被他收进了一个宝匣中。欧阳宏合上宝匣子,又在上面打了数道符,才将匣子交给了萧楠。
“劳烦阿楠走一趟绝云城了。”
“举手之劳。”萧楠把匣子往储物囊里一丢,披着一头散发,就大步朝外走去。
欧阳宏将昏睡过去的儿子抱起来,摸了摸他苍白汗湿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声。
“师兄!”欧阳子丹扣住了欧阳宏的肩,“师兄刚才做了什么?你对维维下了什么法术?”
“我总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这事你别管。”欧阳宏看也不看他。
欧阳子丹用灵识一扫,惊愕道:“你改动了维维的记忆?”
“一个父亲的责任,就是保护他的孩子。”欧阳宏冷冷地看着他,“维儿还不懂事,不知道事情的后果,我却不能放任他不管。等还了丹,他同那个男人就再无关系了!”
“于是你就干脆改变他的记忆,让他不再记得封禛?”欧阳子丹难以置信,“你要知道,不论你怎么改变他的记忆,他们俩之间发生过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又如何?”欧阳宏道,“之前我不过一时心软,就又让封禛将维儿抓了去,还碰了他!我恨不能将那男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为了大局,我不能这么做。那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维儿,不再同那个畜生接触!”
欧阳子丹面色铁青,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到自己的感受。你口口声声说爱孩子,却全然不管维儿的感情。他是个人,不是你养的狗!”
欧阳宏理直气壮道:“我是避免维儿受伤害!你以为那个封禛会真心对他?”
“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欧阳子丹痛斥,“师兄,你这一生,究竟爱过什么人没有?”
欧阳宏一愣,“怎么没有?孩子他娘……”
欧阳子丹冷笑,“你真的爱嫂子?她确实美貌温柔,可家世却差了欧阳家一大截,你一直都很看不起,还向我抱怨过她出身太低。若我没记错,你当时在她和几个爱慕你的女孩儿中犹豫摇摆过好一阵子,最中意的不是她,而是长孙家的女孩。后来你觉得长孙小姐性格太强悍,还是俞小姐最美貌温柔又听话,这才选中了她的。亏得维维还担心你给他们找个难相处的后妈,我看你根本就没有续弦的意思。你这个人孤冷专断,眼里心里,都放不下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欧阳宏脸色阵青阵红,咬牙道:“我的事归我的事,维儿的事另当别论!”
欧阳子丹苦笑着摇头,“我们双方明明可以借此化干戈为玉帛的,你却非要棒打鸳鸯。他没有错,错的是你。”
欧阳宏道:“若是嬛儿同封禛好了,我咬牙忍一忍,也就将她嫁了。可维儿是男儿,怎么能委身别的男人身下?我的儿子,绝不可以做出如此卑微下贱之事!”
欧阳子丹身子晃了晃,“你……就这么憎恶此事?”
“男风?”欧阳宏鄙夷道,“难道不是么?堂堂七尺男儿,却如女子一般雌伏于男子身下求欢,这是何等淫-贱无耻?”
欧阳子丹咬了咬唇,道:“也有可能……是真的真心相爱……”
“修真之人,没有情爱,于修为反而有好处!”欧阳宏打断了他的话,“师弟平素不是最为清静的人吗,怎么如今也说起情爱就没个完了?”
欧阳子丹怨怼地扫了他一眼,侧过头道:“维维迟早会知道你做的事的。到时候,你怎么同他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欧阳宏道,“大不了再封他一次记忆就是。”
欧阳子丹气绝。欧阳宏不再同他争辩,抱着儿子走了出去。
堂外,欧阳嬛和方翊臣一直在焦急地守候着。欧阳宏亲自把欧阳维送回了房,放在床上,然后吩咐两个孩子道:“维儿会体虚好几日,你们多看顾着点。这法术有些遗症,会让他记忆混乱,不大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若问起,就说封禛回来复仇,我结了婴后,给他取了丹,把封禛打发走了。他被掳之事,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要提了!”
欧阳嬛不明就里,方翊臣却是知道欧阳维同封禛的纠葛,不由得惊愕。
“姨父……这可行吗?”
欧阳宏深深地看了外甥一眼,“你若想维儿将来好好的,就照我说的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