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材料是毛里塔尼亚号船打给美国安全部的电文副本:在船上发现一非法偷渡黑人。估计他首先上的是救生艇。对追捕他的船员两次开枪,一人被杀。他敏捷异常,似对所乘船只十分熟悉,逃跑成功。
展开日夜巡逻。
毛里塔尼亚号船不久打来第二份电报:黑人第二次出现在二等舱。又成功逃脱。毛里塔尼亚号给法国安全部的电文如下:被纽约警方追捕的系列杀人犯仍在船上。未被拘捕归案。一名水手被杀。船靠岸后请协助监视。
事件一环接一环地发展。
勒阿弗尔刑侦大队五月三十日向巴黎警方报告:对毛里塔尼亚号船进行搜查,没有发现嫌疑犯。晚六时有人向警方报告在黑人区发现了他。将随时通报发现的情况。
勒阿弗尔警方五月三十一号的报告如下:不安的一夜。三次发现了嫌疑犯。在圣雅克街发生枪战。一名妇女受伤。将严密监视各火车站和出港船只。在同一天,两个小时之后勒阿弗尔刑侦大队向巴黎警方发来了第二份电报:巴斯在进火车站时被捕。他手里拿着开住巴黎的头等厢火车票,但无任何售票员卖给过他车票。他没有反抗,装疯卖傻。
六月五日他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日夜拖着饿得几乎走不动路的双腿,身上不时挨打,头上也时不时地有垃圾或其他污物落上;他又像被顽童嬉戏捉弄之后的弃儿,被扔到一边。只有他这种人才会有这样一副可怜、可悲的惨相。现在坐在司法部弗罗日先生办公室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带他进来的警卫命令他坐下,他没有听懂,或者没听见,也可能装作没听见。警卫轻轻一推,他便一屁股横坐到椅子上。
他眼球凸出,眼皮红肿,脸色晦暗。他曾遭人毒打,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他难道不该挨打吗?被抓捕归案已有四天,他竟一直不愿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睛顽固地看着前方,样子像个白痴,同时又显得无限失望和极其顺从。
&ldo;你决定到什么时候才停止演戏?……&rdo;警察们大声训斥他。
啪!一个耳光……
他浑身上下糟糕透顶。脏得无法再脏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了碎片。脸部肿胀,手上、胳膊上到处是擦伤。
在弗罗日先生面前,他似乎随时准备放声大哭。不久他哭了,真的哭了。眼泪静静地流在脸上。半边脸的伤口开始结痂,眼泪流在上面痛的他直哆啄。他有时轻轻地抽鼻子,也不敢出声响,像是害怕再次招来毒打。
纽约又发来电报,补充情况如下:他原籍是比属刚果,在南美种植园工作了数年。在哈雷姆开始酗酒,变得暴躁,但直到五月二十一日前没有犯罪前科,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不法行为。他在连续杀人的时候均处于醉酒状态,他用的是十二毫米柯尔特式自动手枪,一九一三型,带弹夹,专家证实枪管有一条来复线可能不规范。
他身着一套浅灰色西服,裤子无背带,用皮带扎裤。暗绿色袜子,黑皮鞋。案发那天晚上身带三百美元。
在这个黑人身上搜出了一把一九一三型柯尔特式十二毫米自动手枪,弹夹里无子弹。巴黎的专家对这支枪检验后确认,枪管一条来复线已经变形。
巴斯不说话,显然等着挨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胸部像只捏在手里的小鸟一样急速起伏。
美国警方在电报中还说:他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懂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用上述三种语言对他进行审问,都没有结果。仔细观察他对问题的反应,他不战栗,也不哆嗦。看上去他既不通人性,又有些可怜,同时还令人反感和厌恶!弗罗日先生不懂外语,只会法语,他不准备再试一遍,以免自己尴尬。他只想拿下站在面前的这个人。
和以往办案不同的是,这次法官不是一边肩高、一肩边低,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审案。而是站着,且相当激动地来回走动。他机械地搓着那双苍白的、青筋暴露的干瘪手,搓手发出的声音和揉搓皱纸一样。
他时不时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查阅一下放在上面的材料或记录。随着时间的流失,疑犯开始感到不妙,他慢慢地拾起头,带着一线希望打量这位既不打人也不骂人的老者。
从勒阿弗尔刑警大队的报告中,弗罗日先生注意到下边一段:在黑人的口袋里发现的东西是:一支手枪(其详细材料另附);一美元的金币和几枚硬币;一包只少了一支的高卢牌香烟。除此之外,巴斯身上再无其他东西。
另外一段报告是这样写的:海上威尼斯妓院老鸨埃利丝&iddot;克罗德称一名身着灰色西装的黑人五月三十一日晚至六月一日清晨在她那里过夜。因为他衣衫槛楼,便要求他先付钱,他把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放到桌子上。由两名妓女陪着在妓院会客厅喝酒时,他取出手枪给她们看,并说枪里还有两颗子弹,如果有谁前来阻止他吃喝玩乐,他就给他一枪。
他用英语跟她们说话,妓女们都懂英语。他不让关窗,以便能看到窗户对面发生的情况。他于凌晨三点离开妓院。
在这份长达十五页的报告中还有这样一段:于连&iddot;克罗利埃,五十二岁,是勒阿弗尔的一位代理商(克罗利埃每晚都酗酒,不工作‐‐棒槌学堂注),他的证词是:&ldo;我正要回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