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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他每周到奥特级尔街两三次，那里住着他一个威廉港时的老同学，名叫海尔莫特&iddot;卡尔。卡尔拥有一个小店铺，专营小商品，诸如铅笔盒、廉价自来水笔、硬橡胶之类的小玩意儿，象牙和琥珀仿制品等……海尔莫特&iddot;卡尔，一九一一年加入法国国籍，现年五十岁，孤身一人。他在奥特维尔街的住所分成两部分：前面一部分做店铺，后面是狭窄的住处。卡尔在附近一家饭馆就餐，他雇佣的伙计下午六点下班离店。当晚上店铺的百叶窗落下之后，经常一人留下结算一天的账目。尽管店铺看上去规模不大，店铺主人的生活也很简朴，但对其账簿查阅结果发现，卡尔的生意十分兴隆。店铺雇员是法国人。他曾多次听到奥托&iddot;姆雷坚持向卡尔借钱。有一天甚至毛遂自荐，要为卡尔当搬运工，或者到外地为其进货。在姆雷的旧皮袄里发现的沙子只能来自图尔内尔码头，那一带自十一月二十六日起每天有一只驳船卸沙子。&rdo;

姆雷个子很高，剃光头，眉毛又浓又乱，目光冷峻。他并不肥胖，但从其身上那种显得过于肥大的衣服看来，他肯定最近瘦了许多。他的脸刮得不干净，脸色发灰。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旧皮袄，里边套着一个赛联络假领，领带打在假领子上。

&ldo;总之，&rdo;弗罗日先生把材料一推，对犯罪嫌疑人说，&ldo;您一生都在挖空心思发财致富。&rdo;

&ldo;我原来有时很有钱……&rdo;

&ldo;不错！您的第一任妻子带给您很多钱！现在请您告诉我，十一月二十七日晚上六点以后您都干了些什么？&rdo;

&ldo;我先去看电影，然后就在三角洲旅馆睡觉了。&rdo;

&ldo;凌晨三点睡觉……&rdo;

&ldo;不，半夜十二点过一点儿……&rdo;

&ldo;门卫说他只为一个人拉绳开门，叫门的人没有喊出自己的姓名，时间是凌晨三点。&rdo;

&ldo;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他拉绳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睡醒。&rdo;

弗罗日先生仔细观察警方在奥特维尔街拍摄的照片：卡尔的店铺一片狼藉，抽屉大开，柜台上、地上到处散乱着纸片。在柜台后面的地上蜷缩着一具尸体，灰白的头发贴在头顶上。是卡尔，他的尸体是其雇员在第二天早晨八点上班时发现的，死者脚上穿着拖鞋。法医认为被

害人头上挨了致命的一棒。这一棒打得很准，好像凶手不慌不忙，看准后一棒砸了下去，但是受害人没有当即死去，又挣扎了近三个小时，他无力行动，无力求救。案发时间大致在晚上九点半。然而，卡尔咽气之后，太阳穴上又挨了一棒，因此，可以断定，第二棒是在半夜以后补上的。

奥托&iddot;姆雷于案发次日被捕，死者的雇员指控姆雷是杀人凶手，并说二十六号他还听到姆雷和卡尔为了钱发生口角，大闹了一场，警方没有找到那条杀人的木棒，也没有发现其他证物。

卡尔一般手头总有千法郎现金，其中不包括商店营业收入。然而，在死者的钱夹里发现三千二百法郎，还有一张姆雷的借据，姆雷承认二十五日卡尔借给他五百法郎。警方向卡尔的雇员进行调查，他对所提问题的回答也很不清楚。

&ldo;卡尔生前习惯在钱夹里放现金吗？&rdo;

&ldo;他从来不把钱放在钱夹里！钱总是白天放在柜台后面的铁盒子里，晚上拿到老板的房间里。&rdo;

&ldo;他是否打算第二天把钱存放银行？&rdo;

&ldo;他没有说。不过，那天并不是结账的日子。&rdo;

&ldo;钱夹里的三千二百法即是不是那天商店的收入？&rdo;

&ldo;不知道。我的工作主要是搬运商品货物。&rdo;

奥托&iddot;姆雷的态度不卑不亢。可以明显看出，他努力思考向他提的每一个问题，然后字斟句酌地回答。他说的法语并不完美，使用了几个不太肯定的词语之后，便不再说话。他在观察法官的反应，好像在寻求法官的认可。

&ldo;二十五日，您向卡尔借了五百法郎，卡尔先生口袋里的借条可以作证。他的雇员声称他的老板从来没有借给您那么大一笔钱。前几天，卡尔扔给您二十法郎，叫您立即滚蛋。为什么二十五号忽然对您如此慷慨呢？&rdo;

&ldo;因为我答应他回埃姆登。&rdo;

&ldo;用他给您的五百法郎？&rdo;

&ldo;对。&rdo;

&ldo;您还欠旅店三百二十法郎！还债之后您还剩几个钱？用那点钱能回国吗？……&rdo;

&ldo;我本打算不付房款就溜走。&rdo;

&ldo;为什么没有这样做？&rdo;

&ldo;我怕老板告发，在边境被捕。&rdo;

&ldo;二十八号，就是逮捕您的那一天，您还有多少钱？&rdo;

&ldo;一百四十几法郎。&rdo;

&ldo;总之，您又山穷水尽了？&rdo;

&ldo;我会找份差使干。&rdo;

&ldo;您为什么不早点找份工作呢？&rdo;

奥托&iddot;姆雷不答话，只叹了口气，好像在等着最严厉的训斥：&ldo;我为什么要杀卡尔呢？&rdo;他终于问道。

&ldo;您知道他总把钱放进小铁盒子这个习惯吗？&rdo;

&ldo;知道！那五百法郎就是他从铁盒子里取出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