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盛淮安的手臂偶尔还有抽痛。
盛淮安拼上了命,才得以在今年春三月成功回了上京。
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主人不想被查出来是你做的,那永宁公主和萧贵妃同时出事,那没有人查到主人的头上了。”玄一道。
盛淮安猛灌了口花果茶,道:“果然,和盛容与玩久了,我也会变笨。”
天子诞辰,普天同庆。
大周先前几个皇帝的诞辰被称为“长椿节”,寓意为寿比南海椿树,福泽绵延不绝,咸令宫廷宴乐,众臣休假。
可惜盛淮景的“福泽”要少了点。萧相进言应推行节俭之风,无需大办。
——但也足够奢侈了,教坊司的乐师钟鼓弦乐声不断,舞姬绣金的长水袖水蛇般乱摆。盛淮景不知道举了几盏酒,耳边都是些什么“天子升神州,社稷从圣主”的恭维。
盛淮安盯着坐在皇帝身边的萧贵妃。
沈知念在左,她在右。
一左一右,两个美人围着,真是痛快他了,盛淮安磨了磨牙。
她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顺着目光投来的方向望去。是太常寺那个送伞的男子,坐在东边后排。他的眼睛像狐狸般一眯,朝盛淮安举了举自己的酒盏。
盛淮安回礼。
沈长序心中疑惑,永宁公主怎么对他脸色这么好?
金銮殿前痛批盛淮安的言官,京中议论她的读书人,大半都是萧家的党羽,怎么盛淮安还朝他笑?
沈长序压根没想到自己属于是“自作多情”,盛淮安心大得很,没调查过他,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把他这张脸和传闻中的“沈长序”对上。
之前在太常寺没仔细看,没想到长得挺俊,笑起来跟个小狐狸一样,看着有种娘们唧唧的美。盛淮安心想。
她抿了口酒,收回了视线。
宴席至半,盛淮安表面上已经喝得脸色有些绯红了,实际上目光清明。
她的听力很好,又坐的离尊位近,听见萧贵妃轻轻嗲着声对盛淮景说,席上舞姬的香混着酒味太呛人了,她要出去透透风。
说罢,还像撒娇似的掐了把盛淮景,叫他少看那些跳舞的美人。
二人看着感情甚笃,另一边的沈知念只是静静垂着眸,也不替皇帝布菜,自顾自出着神。
盛淮安心里升腾起一股恶趣味,倘若萧蕙兰知道盛淮景爱她背后那么多的心思会怎么样。
既要宠幸她,又要提防着萧家势大,还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天底下哪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盛淮安浣衣的生母哪怕知道自己怀上了不该怀的,还是带着一双儿女东躲西藏。
在萧贵妃离席的时候,盛淮安也满脸通红,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沈知念抬头,盛淮安的身影追着萧蕙兰,早已远离大殿。
原先皇帝喜欢谁,这些事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边,她只顾着当好自己的皇后就行了,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有点恨上了盛淮景。无用的帝王治不了权臣,偏要宠幸她的女儿,又怕她生下孩子。
她也恨自己太无能,骠骑将军死后她就飘若浮萍,还要靠盛淮安护着。
春三月的傍晚还是有凉风。
萧蕙兰叫自己的婢女走远了点,独自一人往前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