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了这话,心中熨帖,自家儿子果然是个好的,小小年纪便知道孝顺,那些嘴里爱胡沁的才说自己的哥儿是个胡闹不知礼的。
就是刚走到门口的贾赦,亦是觉得自家儿子不错,他便掀了帘子,走了进去,看着儿子瘦了许多,眼睛却是比之前更大了,显得更灵动了。
走到床边儿,轻声问道,
“以后可还敢不敢再淘了?”
“唔,儿子本来就不淘的,祖父往日里说了,儿子最是知礼懂事儿的。”
贾瑚却是不怕他老子,言笑晏晏地道。贾赦兄弟一向都怕他老子,如今自家儿子不怕他,他却是更欢喜,只觉得这样才是父慈子孝。
“你小子,就知道拿祖父压你老子,可是有趣儿?”
贾赦也不恼自家儿子的回嘴,继续问道。他不计较,可张氏却容不得自家儿子在人前这样,若是传出去,儿子日后还要怎么做人?当下,便拉下了脸,对着他道,
“如何与你父亲说话呢?成什么样子呢?”
贾瑚有些怯怯懦懦的样子倒是让贾赦心疼起来了,他的儿子自然是乖巧伶俐的,都是自家妻子紧张太过。不过人前教子、人后教妻,他倒也不能太责备张氏,便轻轻地将儿子拢在怀里,对着她道,
“别怕,你母亲不是在责备你,也是为你好的意思。”
“我自是知道太太的好意,却也是儿子轻狂了。父亲恕罪!”
贾瑚对着父亲母亲间的情谊也是瞧的真切,对着他二人维护自己的一片儿心心中也感动,便严肃认真地说道。
他这一番小大人儿的话让贾赦夫妇更为讶异,儿子只是一个稚子小儿罢了,哪里知道这许多的道理,难不成是谁教导的?贾赦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循循善诱道,
“瑚儿,你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这还要谁教么?我往日里就知道的啊!”
贾瑚理所当然地话让贾赦夫妇却是一怔,便一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儿子也只是一个三岁小儿罢了,哪里晓得那许多,也许只是在哪儿听了这样几句,哪来现学现卖而已。
即便如此,贾赦也是满心地觉得骄傲,他的儿子果然是个好的。
周嬷嬷正要说几句逗趣儿的话,就听到外面来报,
“老爷打发人来问哥儿了!”
贾赦夫妇便急忙地检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儿,没发现什么不周到的地儿,便让人进来了。
进来的却是代善身边儿的丫头,唤作年余的,她笑嘻嘻地对着大爷大奶奶、小爷问安之后,方才说了来意。
贾瑚看着父母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挺直了腰板儿,学着往日里的模样儿,说道,
“你回去告诉祖父,请他老人家放心,瑚儿已经大好了,明儿好了就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年余板着脸,不敢笑出来,就怕他人小,再恼了。牛心左性地,怕是不好收拾了,便郑重地表示,自己的晓得了。
贾赦又问了几句父母的起居,以表孝心之后,这才让年余走了。不说年余回去之后,怎么回复代善夫妇。只说贾瑚这里,本来就大病一场,他才吃了一碗药,又闹腾了这么半天,早撑不住了,只是父母都在这里,他也不好开口,悄悄儿地挪了挪身子。
贾赦夫妇哪里能瞧不出来他的形状,便赶紧儿地让人替他归置归置,张氏又亲自地替他换了里衣内衫。瞧着贾瑚满脸的羞红,都觉得好笑,却也没说破。
瞧着他躺下了,两人这才携手出了他的屋子。贾瑚在被窝里,听见了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儿,悄悄儿地伸出了手,掀开了床幔子,没发现有人,便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一日,他总有种云中雾中做梦的念头,竟然能转世重生一回,这只怕真的就是自己积德所致!
贾瑚的前世是个退伍的军人,为了救落水的一群小学生,自己最后力竭抽筋,被洪水冲走了,留下了寡母幼妹。
好在妹妹已经出嫁了,且生活的很是幸福,妹夫也是个好的,母亲日后不怕没人养着,他这才能稍稍地释怀,心中的愧疚却是挥之不去。
如今瞧着颇为慈爱的母亲,和蔼的父亲,那颗一直忐忑的心却是微微地落到了实处。
这家人确实富贵,可恰巧儿的就是原主年纪还小,自己有的是时间来适应。不管这是什么朝代,有什么风俗,自己总有时间能学习。不怕,不怕!
这样为自己打气一番之后,贾瑚便撑不住地睡了过去。外间儿值夜的林氏便轻手慢脚儿走了进来,替他重新盖了一回被子,这才又退了出去。
这位小爷可真是个不消停儿的,病这才好了些许,又是蹬被子,又是歪着躺的,若是再着凉了,可怎么好?
第二日一大早,便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地贾瑚一大早儿起来,依着记忆中,先去了父母的院子,请安之后,再由着贾赦带着,与张氏一起去荣禧堂向祖父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