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幼微将手中酒杯咣地向桌上一撩,“容相真是好提议,不如咱们来个比试,文臣哪个站出来,只受十板,还能站着回来喝酒的,我家夫君就立刻在这百花丛中,领那一百大板!豁出血溅御花园,也要给皇上助兴!”
景曜适时做做老好人,“好了,今日花城宴,本是喜事,何必弄得不愉快。如今既然已拟将和亲人选更换为老四,这件事,就暂且搁一搁,普天同庆的日子,就该高高兴兴才是。”
容虚成向景曜一拱手,“陛下圣明,仁德宽厚,我等备受皇恩,就更应该替陛下分忧!所谓父子亲情,人之大伦,皇上以天下为先,丧子之痛,能够隐忍,但臣不能忍!凤于归元帅的失职,连累五皇子至今尸骨全无,臣每每想到此事,就替陛下痛彻心扉,每日食不安,寝不寐,但求能还五殿下一个公允!”
看来,他今日是死咬着“父子亲情”这四个字不放,逼着景帝暴打凤于归了。
施若仙不失时机道:“容相为我南渊鞠躬尽瘁,实在是闻者动容。不过今日花城宴,本是好日子,见血实在不吉,而且,本后还想借这个机会,为皇家添一件喜事呢,这杖责之事,还是延后再议吧。”
喜事!
整个御花园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凤乘鸾还有点迷迷糊糊,对面的容婉已经刻意挺直了腰身。
皇后娘娘,该不是要在这儿节骨眼上选太子妃了吧!
果然挑了个好时机啊。
若是凤家这个时候示弱,将凤乘鸾献上,皇后和太子这一支,今日开始,就会力挺凤家。
可若是凤于归不识好歹,那么,皇后只要摘了容婉这朵山茶花,凤家就会从此多一个强大的劲敌!
凤于归这么多年在这件事上打哈哈,从来不表明立场,今日,施若仙就要逼他给个明白话。
凤乘鸾这个太子妃,到底给还是不给!
全场都在等凤于归开口,凤于归却不慌不忙端了酒杯,站起身来,“臣多谢皇后娘娘关护,今日花城宴,的确是个好日子,臣斗胆,也想与娘娘沾个喜气,就在今日宴席之上,为小女乘鸾与蓝染,向皇上讨个恩典,求吾皇陛下,为他二人赐婚!”
虽然本是个策略,走过场罢了,阮君庭却依然禁不住嘴角勾起,望了眼身边的凤乘鸾。
凤乘鸾两颊绯红,有点恍恍惚惚。
他向她侧了侧身,悄声道:“你爹在求景帝将你许给我。”
凤乘鸾点头,“嗯,好。”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好。”凤乘鸾扭头,醉颜懒懒,向他一笑,让人看了,想就此拥她入怀。
“三个月之后,我来接你。”
“好。”
“三个月内,不准嫁人,不准喜欢别人,连看都不能多看别人一眼。”
“嗯,好。”
阮君庭重新坐正了身子,有点意犹未尽,斜睨了她一眼。
凤乘鸾正一只手撑着额头,揉着太阳穴,软软地哼唧道:“好晕啊!”
凤于归终于还没领施若仙这个情,直接将赐婚这件事儿给提了出来。
施若仙一大早在眼角描画了一遍又一遍的凤稍,高贵扬起,头上十二只金镶玉凤钗金步摇,微微颤动。
这份雍容华贵,是整个南渊独一份的,此时,那凤稍随着眼角的微颤,动了动,笑得有些冷,“呵呵呵,凤帅家的三丫头,如今终于名花有主,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凤帅,本后说句扫兴的话,你如今尚且戴罪之身,却向皇上讨要恩典,怕是不妥吧?”
她稍微摆弄了一下手指上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不如,还是如容相所言,先领了刑,再来求皇上赐婚才好,如此才显得陛下赏罚分明,恩威并重。”
施若仙转而问向景曜,“陛下,您说,是不是呀?”
对于这一切,景曜最乐见其成的就是这些人什么事儿都干不成
景元熙现在已身为太子,等他老爷子崩了,这天下,连带着凤家军,都是他的,可他现在没崩,皇后一党若是提前掌握了凤家军,那是不是下一步,就该嫌他活得太长了?
为君者,最重要的是制衡,景曜开疆扩土没那个雄才,纵横捭阖也没那个大略,偏偏就是在制衡上,做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