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尔为什么不来呢?」我问他。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毛病。」老家伙说,「我猜如果有个黑人拿着剃刀站在旁边,他可能不愿意围着一条毛巾坐在这里。可能怕被黑人做掉吧。」
「会发生这种事吗?」我说。
他笑了一会儿。
「我想很多人都想做掉他,」他说,「那个浑球。」
「你的黑人客户够你糊口吗?」我问他。
他拿毛巾围住我的肩膀,开始帮我把泡沫刷在脸上。
「老兄,就算没有顾客我们也可以过日子。」他说。
「是吗?」我说,「为什么呢?」
「我们有小区补助可以领啊。」他说。
「是喔?」我说,「那是什么啊?」
「有一千元哦!」他说。
「谁发的啊?」我问他。
他开始帮我刮下巴,一只手边刮边抖,老人家都是这样。
「克林纳基金会啊。」他低声对我说,「他们不是在推动小区计划吗?这是一种商业补助,所有商家都拿得到,已经发了五年。」
我点点头。
「那可真好。」我说,「但一年一千元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塞牙缝而已,你们还是需要顾客啊。」
这段对话就像一般顾客跟理发匠之间的闲谈,但是却把那老家伙搞得很激动,他开始浑身颤动,咯咯笑个不停,连胡子都刮不下去了。我瞪着镜子,生怕自己躲过昨晚的割喉厄运,但却变成在发廊被人不小心割喉的衰人。
「老兄,我实在不该告诉你的,」他低声对我说,「但是念在你是我老姊的朋友,我就跟你说这个大秘密。」
他搞错了,我哪是他姊姊的朋友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还是他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有个姊姊。他拿着剃刀杵在那儿,我们俩的目光在镜中交会,我跟芬雷在咖啡店也有过这种情形。
「不是一年一千元啦。」他低声说,然后放低身子跟我咬耳朵,「是一个礼拜一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