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芸得意地扬了扬眉:&ldo;带上它,我们去见莫夫人。&rdo;&ldo;是。&rdo;莫琼树居住的景岚宫,在后宫的西南面,正对皇后的懿宁宫。宫内遍植兰花,偶尔有柳树及洋槐相间,最别致的当属那座巨石堆砌的假山,足有两三层楼高,山中亭台水榭俱全,仿若浓缩了的江南庭院。莫琼树没有料到薛灵芸会来,颇为惊讶。薛灵芸开门见山,道:&ldo;那天是夜来鲁莽,扫了夫人的雅兴,今日特来赔罪。&rdo;&ldo;赔罪?本宫可未怪责你。&rdo;莫琼树说话,亦像她钟爱的兰花,清幽幽的,好像风一吹就要将那些字句都吹散。薛灵芸道:&ldo;夫人宽宏大量,自然不会跟夜来计较。是夜来自己过意不去,那天,看夫人临走的时候被树枝划破了衣裳,夫人很喜欢那件衣裳吧?&rdo;&ldo;嗯?&rdo;那又如何。薛灵芸道:&ldo;夜来可以为夫人将衣裳补好。&rdo;站在旁边的宫女浮烟便又说话了:&ldo;补?薛昭仪说得轻巧,那衣裳可是用最细致的蚕丝做的,破了就是破了,再怎么fèng,还是要留疤痕的。&rdo;薛灵芸一笑,示意红萱递上那朵事先预备好的兰花:&ldo;这是夜来自己做的,可以用来fèng在破口的地方,断然不会留任何fèng补的痕迹。&rdo;薛灵芸胸有成竹,暖暖地笑着,看着莫琼树,莫琼树亦看着她,时而又看看那朵兰花,好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道:&ldo;你试试吧。&rdo;两天后,那衣裳犹如新做的,摆在莫琼树的面前。上面原本已经裂开的口子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就仿佛摘了最新鲜的那一朵别在肩上。典雅,又不失风韵。莫琼树虽然没有过多地赞赏或酬谢薛灵芸,但薛灵芸从她的神态看出,她是非常满意的。却想不到搁下了衣裳她竟然转身说了一句:&ldo;浮烟,前阵子听陈妹妹说,好像接连试了几位工匠都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做舞衣,是吗?&rdo;&ldo;是的,夫人。&rdo;莫琼树便看定了薛灵芸,面带微笑:&ldo;不知道你能否再替我做个顺水人情?&rdo;薛灵芸知道莫琼树口中的陈妹妹想必就是跟她最过不去的陈尚衣,顿时起了不妙的预感,却只能硬着头皮道:&ldo;夫人交代的,夜来必定竭尽所能。&rdo;&ldo;太好了。&rdo;莫琼树笑道,&ldo;便麻烦妹妹替她做件舞衣,相信凭妹妹这手工,陈妹妹一定满意的。&rdo;&ldo;夜来遵从夫人的安排。&rdo;薛灵芸行礼道。可是,这躬却鞠得心不甘情不愿,说得难听点,好比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一心想要讨好莫琼树,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少一个敌人犹如多一个朋友,谁知道非但看不穿对方的心思,还被将了一军。这莫夫人难道不晓得她跟陈尚衣是水火不容的吗?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时半会也难猜测。薛灵芸想着即将要面对那刁蛮跋扈的陈尚衣,心里就起了鸡皮疙瘩。早知道如此,便不要自作聪明地去讨好莫琼树了。看来,这有理也说不清的深宫内院,是越发不适合她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了。情况和想象的一样。陈尚衣将尾巴翘到了天上,对薛灵芸冷嘲热讽,诸多挑剔。那几天,撷芳楼就像一根刺,怎么看怎么扎眼,薛灵芸有万般的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跨进那门槛,和陈尚衣讨论舞衣的款式、材料、颜色等,每每离开的时候都是脸红脖子粗的,一口闷气堵在心里,几乎就快要缓不过来。偏偏曹丕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她,她想要撒娇告状,都没有张口的对象。某一次。陈尚衣故意要薛灵芸在她面前将舞衣的领子做好,还假惺惺地准备了美酒瓜果,在旁边陪着,说了些夸奖的关心的话,薛灵芸亦好言好语地应对着她,越发地讨厌自己的隐忍虚伪。怎料,陈尚衣起身的时候,脚底打滑,一个趔趄撞向薛灵芸,薛灵芸手里的银针立刻扎进了掌心里。伤口虽小。疼痛却钻心。如爆破一般从手掌迅速蔓延至全身,前额和后背都直冒冷汗。薛灵芸终是再也无法按捺得住,倏地站起来,咬着牙瞪着陈尚衣:&ldo;你故意的??&rdo;陈尚衣满不在乎:&ldo;哎哟,我可是无心的,妹妹千万别想歪了。&rdo;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薛灵芸更来气,拳头一紧,便挥了上去。&ldo;啪!&rdo;拳头落在陈尚衣娇嫩的面颊上。也许是太过用力,女子竟然没有站稳,向后一退就撞上刚才坐的石凳子,结果摔了个仰面朝天。两旁的宫女赶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扶起来,只有红萱默默地站着,面带担忧,可心里又忍不住暗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