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不能后退了。”
胡鸾飞微微顿脚,抬眸望向眼前提醒自己的乐瑶。
五尺来宽的狗洞被尿骚味淹没,她的眉间落了些懊恼:“我总是这样,总觉得有些事情光想着就应该能够解决得了。”
乐瑶温声笑了,“先前未曾想过这狗洞如此腌臜。咱们今夜不妨先学爬墙,等熟悉了步骤再行动。”
乐瑶边絮絮叨叨边从墙头爬下来,却未料胡鸾飞凝睇狗洞比划自己的腰身,心思也逐渐被自由勾得不知所归。
“如今醉花楼开业在即,我是东家,认识的人多,如果不出去主持大会,许久不见的老友会失望的。”
看见胡鸾飞拾起旁边的棍子拨开狗洞前的野草往两边打去,估摸着障碍物不影响自己的行动,便以奇怪的方式准备前进。
乐瑶一个激灵,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此洞不可钻。”
眼瞧着自由就在前方,胡鸾飞说什么也不愿被束缚,奋力拉扯乐瑶的双手,嘴也不停地嘟囔:“你怕什么,此次狗洞之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偷笑的。”
乐瑶按住她,扯了嗓子喊:“你是尊贵的王妃,不能和狗一样没有尊严。要想过狗洞,先从我的尸首上爬过去。”
胡鸾飞无法挣脱,只好使出杀手锏,“乐瑶!你还想不想见江伊了。”
乐瑶顿住,眼睫垂落。
胡鸾飞眼明心亮,喘着大气劝说:“冬季寒冷干燥,雪天又多,堤坝那边的工程停歇,江伊很有可能会回来帮忙。你想啊,你们多日不见,江伊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郎,你又出落得亭亭玉立,稍作打扮一下,江伊还能守得住底线吗?能否全垒打,全靠你现在的决定。”
乐瑶心思动摇,视线挪去狗洞方向观察片刻,又挪回胡鸾飞那张俏丽的脸上,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胡鸾飞趁热打铁,继续胡说八道:“听王爷说,江伊耳根子软,听不得姑娘娇滴滴的嗓音。每次遇到姑娘说笑,他浑身鸡皮疙瘩竖起,立马逃离现场。但你不一样,我能看出来江伊特别特别想要和你这样那样,只是碍于身份问题,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想入非非…”
越说,话题越离谱。
乐瑶左不过十六七岁,比胡鸾飞等人年纪还小。虽自小在宫中,听得最多的是“如何侍奉皇上”的话题,男女之事也时常耳濡目染。可真正听人说她被哪个男人惦记的时候,脸面火烧一般,热辣滚烫。
她对江伊这个糙汉一见钟情,碍于身份问题,有过些许犹豫。
好在一起来猛虎山的姐姐开导,说皇上和王爷都不是自己的良人,想要追求幸福,自己必须得勇于出手。
所以,当姐姐们叛逆离开,她也决定大胆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可江伊是个不长头脑的男人,她费了老大的劲儿,也未能靠近他一点点…
江伊他…真的会对她想入非非吗?
胡鸾飞见乐瑶开始纠结,赶忙再来一剂狠药,“喜欢江伊的姑娘能从北裘排到大乾国都哦,你再不抓紧时间牢牢抓住他,以后不是我去喝你俩的喜酒,而是你和我一起去喝江伊娶别人的喜酒咯…”
慢慢的,慢慢的…
胡鸾飞趁乐瑶发呆的片刻,悄悄将锁在腰间的双手推开。
乐瑶幻想江伊娶亲之际,脑海中,忽然闪过江伊离开前和自己说话的画面。他板着脸,很严肃的给自己派发了个任务:照顾好王妃,别让她做傻事。
这一句话,成功将所有幻想破灭。江伊跟随王爷多年,早就将王爷视为生命,而王爷重视王妃,肯将王妃托付给江伊一行人,那就足以证明江伊一行人被王爷看重,值得托付。
那么,江伊托付自己照顾王妃,那岂不是在他心目中,自己已经被他列入“值得相信的人”其中的一员?
若是如此,那就得更加努力的保护王妃不被邪魔歪道给带坏!
胡鸾飞脱离乐瑶的掌控,猫着身子准备穿过狗洞。
谁知,一股力道重重压下,还未来得及细想,整个人被重力往外拖。胡鸾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狗洞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不想回去找江伊了吗?”胡鸾飞转眸质问始作俑者。
乐瑶撇过头,掩住眼底几分闪躲,“想,但不允许用这种憋屈的方式。”
胡鸾飞站起身,双手叉腰,肺都快要气炸了,“那你说说,没有皇上的命令和皇后娘娘的懿旨,谁敢放我们出宫。”
乐瑶提醒她不要太窝火,指了指冷宫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我翻墙,你爬树,可否?”
那棵大树于黑暗之中顶天立地。方才不仔细,黑灯瞎火的,以为那只是一处无用的假山。走近才惊觉,这棵大树极为壮观,抬头望去,一眼望不到顶。
乐瑶打来灯笼,细细检查该树的主干是否有伤人的利器和虫蚁,再抬高灯笼,看树干的分支是否存在易折断的危险。顺便,指出认为比较靠近墙头的那枝丫,“以娘娘的重量不足以压断它,只不过它繁盛,此时又是夜间,娘娘得小心脚下才行,莫要踩空了。”
那一节枝丫距离地面约摸五米,而北裘的宫墙高达七米左右。向来不恐高的胡鸾飞,在此刻,双腿不争气的发起抖来,有丁点儿要打退堂鼓的想法。
乐瑶抬高灯笼,眼前人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拂,露出清润的黑眸,丰润水泽的红唇轻抿,眉目间尽显胆怯之意。
“娘娘,咱还是学爬墙吧,蹭蹭两下就可跃上墙头,很快的。”乐瑶牵着胡鸾飞走到自己方才轻易踩踏的地方,那儿有几块砖头凹凹凸凸不规则,斜着延伸到墙头,稍微有点拳脚功夫的人丝毫不费劲就能攀越过去。
乐瑶手脚并用,像壁虎一样,依靠凹凹凸凸的砖头,斜着攀爬了上去。夜风吹拂而过,扬起乐瑶及腰的长发,飘动的裙裾似夜间鬼魅,以飞快的速度诡异的姿势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