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清拭着容颜,时不时的还偷瞄了萧生夏几眼。奇怪的是,每当我偷瞄他的时候,他都能巧合般同我目光交聚。我避开了眼神,将洗漱末了的面盆平端入手,在经过他身旁时,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衣袖。
“怎么了?耍流氓啊。”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脸……”萧生夏忽而神情不定的说道,他的表情让我犹敢不安,便连连将扶起一手摸索着容颜。
“我的脸……怎么了?”轻抚之下,虽是未觉察到手底所触之地有何不妥,可虚心的作祟下我却仍是忧心忡忡的向着萧生夏确认了一声。
“别动。”他又冷不妨的道了一声,而伴随着此声应接而下的,还有他那渐渐伸触而来的双手。我心中惶恐,甚至连闪躲的举动都未来得及反应。
“这里乱了,怎么如此年长的人了,半点仪态都不在乎?”萧生夏轻语着,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他手的指尖拂过了我的面容,也悄然挽起了脸庞那几缕不知何时散落的发丝。
“我去,我还以为怎着了……”我撇开了他的手,心头也总算卸下了一声重叹。若是他方才真瞧出了我覆着的乃是一张假面,那么当我万不得已需要离开之时,脱逃的后路则又少了一条。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帮衬,阿南是想到哪里去了?该不是认为本王对你……”“打住打住!别自作多情了。”我一边出言讽着他,一边则是扬起了头,摆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对了,头发还没梳……”我忽而回过神,这才记起了正事。方才光顾着同他瞎掰,差点便忘了这事。如今恍惚的记起,倒也还算庆幸,不然这般发丝凌乱的面见了众人,那本就浅薄的颜面,则更是要行贴地之礼了。
细细想来萧生夏这厮,还真是一乱人心神的家伙……若不是他频繁的烦乱着我的心神,这一清晨,我哪里会这般没分寸处事论事?
心中虽是抱怨难休,可该解决的事还是要解决。我两步并一步仓促的来到了梳妆桌旁,那里摆放着一面铜镜,而铜镜的摆放角度异怪,正巧能映照出萧生夏的身影。
“非礼勿视。”我一面取出了梳子子,一面则是冲着镜中的他说道。“看看有何妨?”萧生夏说罢,便又走近了些,我就不该同他多话,瞧~招来麻烦了罢……
他步步走近,转而便站到了我的身后,他将身躯微俯随后目光同我处在了同一平面。“没想到,这把梳子你随身带着。”萧生夏低首凝了凝我掌心中抓握的梳子问道。
“为何不带着?这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我嬉皮笑脸的回答着,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白首不离?这,可也是你的心愿?”萧生夏一把夺过了我的梳子,凝着上面的刻字言说道。
“呵,白首不离?真正能够应验的又能有几人,倘若遇不到一位心中只独独存了我一人的男子,这些好听的话语,永恒的承诺,也不过只是空谈罢了。”我苦笑道,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悲挽。
“若是一人,心中藏着两个深爱的女子,那么所谓的白首可否独独赐予其中的一人?”萧生夏好似起了性质,竟同我谈起了了所谓的感情之事。
其实对于感情,我也只是有口头上的见解,若真让我言传身教的谈上一谈,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应该不会的罢,人就一颗心,若是分给了两个人,又怎能求一个完整呢?”我说罢,便趁机同他抢夺着梳子。如今这般发丝凌乱的造型,实在连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
“安稳的坐着,今日本王为你盘理发髻。”萧生夏这话,险些没将我吓得一踉跄,这家伙莫不是转了性情?
“你……你脑子没问题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回首狐疑的打量着他,却在下一秒被他强行掰过了难道。“哇擦,镜子里这货是谁……”我先是一惊,随后才深刻的体会了发型的重要性。
“这是你啊,阿南。”萧生夏只当我是在同他问话,有意无意的搭着话茬。
“我……我当然知道这是我了!就是这一头凌乱发丝,我一时未能适应罢了。”我尴尬的解释着,眼神也避及着镜中那不忍直视的邋遢模样。
“将头摆正些,你这般本王不便施展身手。”萧生夏话语中透露着不耐,他轻抚了抚我的头,好似是作着最后的提醒。
“切,你也真是越发闲的慌了,闲着没事竟想着作弄我的头?”我口头上抱怨着,行动上却仍是乖巧的摆正了身子。
镜中的他,轻持着梳子,神态却是温润如玉。那梳子拂过我的发间,柔柔缓缓的,竟让我凭生了一种名曰安心的错觉。
“说真的,七炎你会梳头吗,像你们这种皇家子弟,应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罢~”看着他几分生疏的模样,我不禁调侃道。
“女子的发髻样式或许几分难度,可本王不似那些宫中长大的皇子,挽发这等小事,本王幼时便能得心应手了。”萧生夏的话语中犹带感伤,那种无可奈何的意味听在耳畔,竟惹得我没来由的感到了寒意。
“好吧……或许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我有些词穷,便只能仓促的应和着。毕竟,安慰的话,他定不会消受。而我,也没有那个自取其辱的必要。
氛围渐渐的陷入沉默,而这等沉默所维持的时间,却不过分秒。萧生夏的双瞳凝向了镜中的我,随即发问道:“昨日之事,阿南可有什么相问的?”我沉了眸,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有什么相问的,现在便问罢,今日我们还有许多的事儿。”萧生夏话语落罢,手也离开我的发间。我再次看向镜中,却不得不敬佩这货的手上功夫,这头发挽的,简直更胜我几酬。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将郭辉送去牢狱后可为他寻了后路?”我认真的问着,目光也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寻着些许信息。
“呵,阿南越发的聪明了,竟知道本王定不会让他有事。”萧生夏嘴角扬笑,满是胜劵在握的神态。按照他这说法,郭辉这个“替罪的绵羊”,现在是安全无碍的?
“不是我聪明不聪明的事儿,但凭着郭辉对你的那份信任,你便也该护他周全。”我义正言辞,头头是道的言说着。“本王先将他安放在聖渟司,待着圣上的处置下来后,便行李代桃僵一招,将他同几日前一暴毙的内官相调换。”萧生夏说着说着,眼中也闪现出了阴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