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没有想到朱琇会主动回应他的照片。从上午她的回话里,柳允修隐隐觉得对方并不那么确定他说甚么事。其实如果她回答自己不记得了,柳允修也能够理解的。毕竟时隔多年,又只是萍水相逢,她没有印象也是合理。
现在她不排斥安排时间见面,对他而言就已经迈出一步了,聊完了天,互道再见后。柳允修变回竹叶青,在床上团成一圈,把头埋进身体里,依稀感觉到猫跳上来窝在他的身边。任猫自己玩去,这便潜沉修练了。
也许是昨晚短暂聊过一次,朱琇对约好的午餐没那么尴尬了。
姜莫卿隔天准时到了朱琇的店,准备开车接她去餐厅,在车上对方关心的问起有没有遇上甚么麻烦事?同样的问题柳允修昨晚也问了。
出了贾若曼的新闻,以邢曜华为中心,两则事件交错在一起,搅混了一汪池水,外界看来是越发混乱了。两人的关心自然是担心朱琇被不明所以的人打扰。
stv的记者没带摄影师,采访结束,朱琇要求她变声处理,晚上的新闻看起来没甚么问题,她给了两人一样的回答,&ldo;新闻热度过了就好了,也算是帮阿华一把。&rdo;
姜莫卿点了点头,&ldo;倘若有甚么我能帮忙的,朱姑娘可尽管开口。&rdo;
朱琇笑了笑,&ldo;你倒是急着揽事?&rdo;
姜莫卿咧嘴,&ldo;相识一场自是缘分,放心,不收钱的。&rdo;
&ldo;不收钱的才贵。&rdo;
朱琇的咕哝让他笑了出声,&ldo;可惜了,没拐着前辈。&rdo;
她啧啧了两声,倒是扬起嘴角,两人一路闲聊,到了的时候,柳允修已经在包厢里了。他依旧是衬衫西装裤,头发梳得整齐,两人进了包厢,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作势相迎。
&ldo;抱歉,柳君等了很久了?&rdo;姜莫卿开口。
&ldo;没,没,我这也才刚到。&rdo;不知是不是错觉,朱琇总觉得对方眼神泛亮。
小包厢是六人桌,几人分位坐下,人坐成一个三角状,离得不远不近。菜上齐前聊天叙话,柳允修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公司,还有他们实际上想找朱琇提供材料,希望能签个供应商合约。
&ldo;之前不好明说,但我的材料实际上就是蛛丝的加工品,产量、产能都有一定的限制&rdo;
&ldo;不瞒你说,我们找的就是蛛丝,各种市售产品,只有你提供给邢曜华的那款拍线里能分离出丝蛋白,我们也不是非得大量不可,但倘若您这边能提供一定数量对我们而言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rdo;
朱琇对此事并不排斥,只是还需要详谈,便暂时打住了话题。等菜上齐了,几人才进入主题。
&ldo;昨日不好在电话里直说&rdo;朱琇有些抱歉地开口,&ldo;事实上你说恩人的事,我并不记得会不会是搞错了?&rdo;
柳允修似乎并不惊讶,他反而垂眼一笑,毫不介怀似的说,&ldo;毕竟过了那么久,我也想过,你可能不记得了。&rdo;
&ldo;我听小姜说,是因为味道可一个人身上的气味那么多,怎么就能确定是我?&rdo;
&ldo;唔,你身上的气味不是人。&rdo;
我要是个普通人,大概会想揍你。
&ldo;那是甚么?&rdo;
&ldo;黑寡妇。&rdo;
朱琇眯了眯眼,语气有点危险,&ldo;这么明显?&rdo;
&ldo;咳,我想柳君的意思是,他当初恩人身上的气味就是黑寡--咳,是吗?&rdo;
试图救场的姜莫卿越描越黑,柳允修反应过来,莫名的有点慌张,&ldo;呃,抱歉,我、我没有骂你的意思。&rdo;
&ldo;没关系,你说。&rdo;朱琇叹了口气,&ldo;毕竟我的嗅觉也就普通,做不到一秒辨出人跟蜘蛛气味甚么的。&rdo;
柳允修跟他们解释了蛇类的嗅觉机制,还有一些他近年来的心得,他说,&ldo;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辨别,恩人的味道我虽保存下来,却并无其他参照物。化人之后,在凡人间打转,遇上了一个妖修,他是猫妖,嗅觉也是很好的人,交换了一些心得,他说起妖修、人修、凡人的气味上的些许差异。一起旅行了一阵子,从他的说明下,我才习得一些分辨技巧。这才发现,恩人的气味实际上应该是妖修的味道。然后又过了许久,有一次在野外碰到黑寡妇觉得像,之后又比对了几次,这才确认了恩人的根脚。&rdo;
听他说得平淡,可朱琇想想那过程,有些感慨,&ldo;你是挺有心的。&rdo;
&ldo;因为救命之恩,难以为报。&rdo;柳允修回话时坐得端正,在镜片底下的眼睛认真地有些深邃,朱琇又觉得像是猫眼了,她不知不觉脱口而出,&ldo;所以你是哪种蛇?&rdo;
19、前缘-5
才见面就问根脚,其实不大礼貌,然柳允修并不介意似的。
&ldo;竹叶青。&rdo;似乎还怕她不清楚,翻了翻网路,找出照片给她看,头型微三角的青蛇,腹侧尾部或有红斑分布,赤红色的眼睛,瞳孔倒竖,真跟猫眼有点像。
乍一看有点好吃的样子咳。
黑寡妇的网是能黏得住某些蛇种的,朱琇收了收自己往菜单上漂远的想法,把手机还给了他,&ldo;既然是这样,你恩人是甚么情况下救你的?&rdo;
听问句就知道朱琇还没有要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