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里风透骨奇寒,可那寒,于云知而言,不及心中万一。
骆川没说完的“那之后”,她却是知道的。
那之后,是少年怀揣着最后一分希望回到北京,然后,得闻新婚妻子的噩耗。
那之后,他在二月的北麓山跪了一天,让那枚金钗刺出了一身的血窟窿。
庆松曾说他:命算是捡回来了……捡回来的,也只剩一条命了。
到此刻,她好像都不能完全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当一个人,他知他终其一生,痛失所有;梦里梦外,是愧是悔……这漫漫十年,该是如何的煎熬?
囚室内的蜡烛灭了,没了光,再也看不到表,只能听到秒针一下一下走过。
云知在这间漏缝百出的牢笼里打着寒颤,手指慢慢被冻得失去知觉,此时,至少这一刻,困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她不再感到孤独了。
曾经有一个人,哪怕自己人生跌入深渊,脚下负着千钧重,万重劫难,仍不忘走向她。
这一世,有憾,却也无憾了。
可她偏不愿这么放弃。
饶是她此刻所处的空间仿佛都冻住了,空气也凝固起来,人倦的开始失去思考能力,只想好好睡一觉,她也不肯让自己的双眼闭上。
她知道,这一睡,是再也醒不来的。
她若就这么死了,他这一生的孤独和悲凉,又如何能得到救赎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几个小时,也许有一个世纪,终于有一束光照进了进来。
云知循声抬头,囚门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距她不到三米,令她思念成灾。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直待他迈入,将身上大衣罩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拥在自己怀中。
直到感觉到一股暖意……和颤抖。
她闭上眼,任凭眼泪涌出来,钻入心房,深入骨髓。
第六十九章进退两难他放在心尖上的……
沈一拂唤了好几声“云知”,怎么都听不到回应,才发现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握上了她的指尖,直凉的他心脏狠狠一痛,他回身,一字一顿问:“你们对她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