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微不可查的痕迹,她过了很久之后,才抽丝剥茧,渐渐地瞧分明。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在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黑甜黑甜的一觉。这一觉让她卸去了身上所有的疲惫,也吸走了她所有的坏心情。
酣眠醒来,什么都还没记起来的郑姒颇为餍足的伸了个懒腰,将头搁在柔软的枕上,盯着头顶华丽厚重的深蓝色幔帐一瞬不瞬的瞧。
这是哪?
我是怎么……
等等,我是谁来着?
郑姒脑海中闪过纷乱的画面,有在黑夜中发着光的电脑屏幕,大厦前满墙漂亮的粉色蔷薇,有深深的后宅之中窗前飘落的春红,还有在冰天雪地中从天边漂来的一个木筏。
她捂着自己微痛的头,蹙着眉头思索了数秒,终于想起一件事:自己穿书了。
而后纷乱的记忆渐渐的回笼,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何故,那些画面都给她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好像她当初从高台滚下,磕得头破血流之后,再睁开眼睛时的感受一样。
前尘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场虚幻的梦,即使她知道那都是曾经真切发生过的,却没办法将自己再完完全全的代入其中。
她费了一番功夫回想自己睡着之前的事。
首先想起的是自己被男主抓住这件事。
而后寻根溯源,慢慢的记起一些关于“自己身为一个女配是怎么招惹上男主的”这种事的细节。
她一会儿耳根通红,一会儿嘴唇苍白,不由得在被窝里滚动一下,拉起被子蒙自己的头。
结果,脚尖一不小心踢到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被子沉沉的,有些拉不动。
郑姒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她僵硬的伸着脖子抬起一点头,看到伏在她床边的、眉头微蹙的容珩。
他眼睫颤动,看上去很快就要醒了。
郑姒瑟瑟发抖的攥紧自己的小被子,想起自己之前犯下的种种罪行,还有最后那日她转身而去的时候,他饱含着恨意说出的那句
“你若是敢跑,我就杀了你。”
她还是跑了,结果又夭寿的被他抓回来了。
而且一觉醒来,别的事没干,先在他头上踢了一脚。
郑姒:“……”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吧。
她露出一个安详的微笑,想了想自己的遗愿,然后觉得嗓子有点干,转眸盯上了珠帘外圆桌上的陶壶。
轻轻的掀开被角,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屏住呼吸没有惊动他。而后赤脚踩在柔软的绒毯上,做贼一样悄悄咪咪的往外走。
那茶壶离她越来越近了。
郑姒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纤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勾住珠帘的线,慎重的仿佛在玩“发出声音就会死”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