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姒却病恹恹地靠着车壁,闭眼揉眉心,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容珩神情凝重地望着她,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却看到她陡然深蹙的眉头,于是咬了咬牙将刚抬起的手指按回袖中。
他看着她发白的唇,眼眸微红地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将自己缩到了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
看到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几分,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转瞬又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
自从那日星河陨落,萤火般的光芒没入郑姒的身体发肤之后,他便再不能近她的身。
而她晕倒之后昏睡了七个日夜,初醒时双目茫然呆滞,宛如痴傻之人一般,对旁人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对容珩的靠近却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这抗拒并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抵触,更是生理上不可控的身体反应。
就仿佛她的腹中有一条作乱的蛔虫,平时安静蛰伏,但只要容珩一出现在她附近,便忽然间存在感十分明显地折腾起来,将郑姒折腾得虚弱不堪,面无人色。
御医郎中换了一波又一波,皆瞧不出她的病症,容珩什么法子都试了,最后沮丧地发现,只有自己离她远点,她才会好上一些。
这般过了些时日后,郑姒偶尔会清明片刻,每回清醒都会用那黑夜般幽深的眸子扫过殿中每一个人,又越过窗棂,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神情,扫向不知尽头的某处。
末了,她会让人将容珩找来,压住自己的不适,告诉他自己没事。
而容珩瞧见她额上的冷汗,心中却清楚,她在勉强自己。
为了安抚他。
不过好在,虽然仍然不能随心所欲地靠近她,但她清醒的时日却一日比一日长了。偶尔,她会寻些由头发落几个下人,调换一些护卫,偶尔,也会特意到郑姣宫中,与她彻夜长谈,不知在议论谋划些什么。
这般过了一些时日之后,她的气色较先前好了不少,好似完成了一桩什么任务、确认了什么事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京城安宁无波,汹涌的暗潮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见不得光的密谋一桩又一桩的胎死腹中。
那些心存不甘的旧朝贵族的余党还没来得及掀起风浪,就被斩断了暗线和爪牙,陡然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那些迂腐顽固的守旧老臣,背靠着树大根深的庞大家族,原本会成为不小的阻力,但是它们却总从内部出问题,支系和本家,嫡庶长幼之间争端频起,内耗之中,他们再无精力插手朝政。
更有甚者,连自保都费力,在血腥的家族史中慢慢走向衰亡。
此外,因为有陈瑶叶作为表率,一些心中有丘壑的女子不再深居闺房后宅,其中凭借一己之力掌控家族后俯首称臣的奇女子亦有一二。
总之,在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京城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井井有条,郑姣的皇位,也变得越来越稳固。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郑姒心口的闷痛烦躁也随之消失不见。
但是她扭转的经脉依旧没有悉数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