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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第1页）

她唏嘘良久，终于明白了这场局中最关键的一步究竟是什么。

既然阿东送出了这样的消息，那紫凌轩中只怕不会再平静多久，那个细作一定会寻机外逃，却不知如此一来便恰好是入了瓮。

可笑她一直以来都紧绷着心弦，原来这场对峙中本就不需要她与明镜局的半点援手。

&ldo;殿下手段高明，奴婢佩服。&rdo;但这句话虽然真心诚意，听起来却并是言不由衷，她不知再该说些什么，脑中一片混乱后突然问道，&ldo;只是，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阿东姑娘?&rdo;

没有料到她会这般问，他似是并未察觉到她眸中的空落，默了一默后又道：&ldo;阿东在我身边多年，在我察觉时不知她已被策反了多久，也许她入宫时便是逸王所派。能被逸王信任至派到我身边的线人，想来与死士无异，倘若她被拆穿，恐怕只有死路一条。&rdo;

所以，他从未揭穿过她的身份，即便有时候反将其利用，但只怕经此一事，谁都不能保住她的性命了。

她几不可察地微蹙了眉：&ldo;难道当真不能为殿下所用吗?&rdo;

&ldo;叛我者如何再用?&rdo;眸底掠过一丝冰冷，他的面容上仍挂着浅淡的笑意，&ldo;更何况，你许是低估了逸王的本事。在宫城时，我已清除了几个宫中的细作，他们都是宁死不招，我们苦心经营多年，也才得了他们寥寥几个暗号而已，否则只怕很难兵不血刃地除掉药香谷的眼中钉。怎么，你不想让她死?&rdo;

&ldo;只是觉得无人会替她求情，所以斗胆试一试而已，毕竟她恰在芳华年纪。&rdo;而且还是与织宁相差无几的年纪。

掩下对阿东的怜悯，苏蔷勉强笑道，&ldo;我不过随口一提，殿下不必当真。&rdo;

身在夺嫡之争中的人，无论富贵贫贱，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便可能会牵动千军万马的生死，也许没有谁是死有余辜的，但恐怕也没有谁是含冤莫白的，像如今的阿东，也像不久后的自己。

洛长念并未答话，只是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将目光眺向帘子外的浓浓夜色中。

马车已行至一座绵延山脉的山脚下，夜里清冷的山风随着帘子的缝隙窜进了马车中，让人也舒爽了许多。

她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觉得沉闷的胸口似是舒缓了许多，突然想起袖中的木匣，忙掏出来递还给他，解释道：&ldo;丢镯之事只是为了到阿东房中一探究竟的借口，我出宫时并未带着什么首饰，这个玉镯也不是我的，殿下还是收回，为其寻觅真正的主人吧。&rdo;

&ldo;是吗?&rdo;放下帘子，洛长念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却并未打算接回去，&ldo;但这些事情是竹笙的职责所在，我平日里并不过问，你若要退还，还是与她相商吧。&rdo;

苏蔷一愣，辩解道：&ldo;可是竹笙姑娘说……&rdo;

一抬手，洛长念打断了她的话端，语气虽温和却不容拒绝：&ldo;王府中大小事务不计其数，职责分明乃是第一管理之道，阿蔷你聪慧无双，这件事不会不知道如何处理吧。&rdo;

苏蔷有口难言，她虽不知自己是否聪慧无双，却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只玉镯。

但还不待她再开口，马车已缓缓停下，只听那马夫低声道：&ldo;殿下，到了。&rdo;

洛长念淡然嗯了一声，将身边软榻上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她：&ldo;山中更深露重，小心风寒。&rdo;

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她只得将匣子又重新放了回去，伸手接过了包袱。

里面是一件女式的外氅，面料轻柔而素雅，她突然想起民间&ldo;赠衣定情&rdo;的风俗，一时间有些迟疑，但洛长念已经掀起帘子踩着脚踏下了车，面上不由得一红，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多心，随即也跟了出去。

第115章破镜重圆（十七）旧案

这里是苍莽山，虽不与青林寺同属一脉，但苏蔷只望了一眼，便思及几个月前的情形。当初沈妍便是在这座山上倍受欺辱而不得不走上不归路的，不知这山中的森然阴气中是否残留着她的那一缕怨气。

虽然是在深夜上山，但好在山路虽然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行，可石阶却也算规整顺坦，两人各自提着灯笼，一前一后向山腰而去。

虽然她并未开口询问，但走在前面的洛长念却依然开了口：&ldo;四年前仑国蓄意进犯，大周北境动乱，父皇在调兵援助边境守将之前，先行遣了一支仅有三十人的轻骑前去支援。那支轻骑名为先锋军，是向丞相在入京拜相之前经多年亲自训导而组建的，虽然人不多，却可谓精兵良将，个个都身经百战骁勇无敌，云宣也曾是其中之一。通常情况下，那支轻骑每隔五日必定会将行程与境况飞鸽传书至京城，但在他们出发后的第二十日，有关他们的消息突然断了，直到又过了十日后，才有边疆将领的加急军情呈报，言先锋军在前往北境的半途上抢了军饷亡命天涯，只有六人在暴露行踪后拒捕自杀，其他的皆下落不明。&rdo;

苏蔷听得心头一跳，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耳熟，思量了片刻后终于恍悟：&ldo;殿下所言，可是四年前的黄沙案?&rdo;

洛长念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她：&ldo;你竟听说过?&rdo;

传闻中，先锋军是在黄沙河附近遇到押解军饷的车队而生了歹意，后来，虽然军中一百人有生有死，但其家眷无一幸免于难，皆被连坐诛杀。那场血案持续了数月，朝野震惊，被传称为黄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