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真透彻。”魏荣光深表赞赏地点头,并不回避她的双眼。
气氛又有些剑拔弩张了,恰好这时屋角的钢琴奏起一首新的曲子,是《梦中的婚礼》,哀婉的曲调袭上了每个人的心,甜蜜而惆怅,破碎而深情,魏荣光和吴若初暂时松懈下来,他们随着细细流淌的幸福悲伤,轻柔起舞,时而贴近,时而抽离,像是半梦半醒的爱人。
吴若初转圈时,长发惊鸿般拂过他的脸,蓝色的裙摆掠过他的西装一角。他们配合得越来越好,毕竟曾有过那样亲如发肤的时刻,即使从未一起跳过舞,但也对彼此的每个动作每个习惯烂熟于心。
音乐进入最激荡的部分,或许是因为曲名令人有所联想,魏荣光忽然侧过头看了看她搭在自己右肩上的左手,问,“这是你的婚戒?”
吴若初一怔,没理由不点头。
其实她平时不戴戒指,这只婚戒通常都是放在灰扑扑的首饰盒里难见天日,今天为了出席晚宴,不可失礼,才拿出来戴一戴,否则邱灿华看见她手上光秃秃的,又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好像挺贵的。”魏荣光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很困难地看了几眼,顿了顿才说,“可是他对你没有感情。”
吴若初一惊,随即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饶有兴趣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刚才陪着他敬了一圈酒,可是他一次也没有为你挡。”
“我酒量好得很,不需要谁挡。”吴若初扬眉,“我和聂鼎有没有感情,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和他认识了五年,魏荣光,你别忘了,我和你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是五年。”
魏荣光有些难堪地看向别处,不置可否。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和不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一样长了。”吴若初接着说,“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也可以让我忘记很多该忘的。”
魏荣光闻言,终于轻叹一声,以极低的音量说了一句,“为什么我不行?”
情感充沛的乐声将他的话语覆盖,他以为她听不见,可她还是听见了。那寥寥几个字足以让她眼眶发热,脚下的步子慌乱中踩错,直接踩到了他的皮鞋上,整个人顿时趔趄一下,失去重心往他身上倾斜。
他感受着她喷在他脖间的热气,下意识扶着她的腰际将她稳住,待她找回平衡后,他的手却没有移开。
“你乱了。”他说。
吴若初愣愣地看着他,甚至不记得要挣脱他的手,就在这时,小厅外突然传来高声呼叫,“聂太太!快来啊聂太太!芊芊大小姐吐了!”
吴若初和魏荣光顿时惊醒,本能地退了几步,扯开了距离。相视一秒,随即一前一后冲出了小厅,只见芊芊坐在地上抱着一只垃圾筒吐得涕泗横流,旁边的侍者正在给她拍背。吴若初疾步上前,“芊芊你怎么了?”
芊芊又吐了几下,好歹缓过来了,可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侍者递上毛巾,吴若初给芊芊擦嘴,芊芊脸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进毛巾里,魏荣光正准备蹲下来哄哄她,后面却忽然挤上来一个人,一边说着借过,一边将魏荣光往旁边推了一下。
魏荣光被推得有些踉跄,同时看清这个人是聂鼎。
聂鼎细声细语地安抚着芊芊,那姿态完全是慈父的典范。吴若初摸着芊芊的头发,略带心虚地抬眼去瞧魏荣光,他感应到她的目光,双手插进口袋转身离开,仿佛不愿再打搅他们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尾随而来的聂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却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