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宁&ldo;嗯&rdo;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
白燕伺候她多年,当然是知道李天宁这是快要睡着了,现下去打搅她已然不合适,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李天宁真的是倦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许乘风一手松松地抱着她,另一手百无聊赖地拾起腰间的玉佩,把玩着上头的穗子,双眼四处瞟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车厢内的陈设,不知不觉间,也打发了不少时间。
自从头部摔伤之后,许乘风其实很少有烦恼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无忧无虑的,成天吃喝玩乐,只是偶尔会烦恼见不着李天宁,这种时候他心中才会生出几分烦恼,想着若是能时时刻刻和李天宁在一起就好了。
然而方才的事情一过,许乘风的心底却生出了几分浓厚的无力感来,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上,下巴一蹭一蹭的,眼底闪着困惑的光。
方才娘子这般着急,可自己却帮不上她什么忙。
许乘风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呢喃:&ldo;阿宁……&rdo;
李天宁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她,又认出了那是许乘风的声音,便&ldo;嗯&rdo;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应了一句:&ldo;乘风哥。&rdo;
许乘风的胳膊被她枕了那么久,也有些发麻,便趁机悄悄活动了一下胳膊,随即展开一个笑脸,露出一口白牙,亲了亲她的头发,口鼻间萦绕着满满的香气。
是娘子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又很安心。
许乘风这样想着,心情又好了些许。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听见李天宁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ldo;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好累啊……&rdo;
句尾的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又软又糯,像是带着无限的委屈。
此言一出,许乘风嘴边的笑蓦然一僵,眼神突然变得无助了起来,在车厢内四处瞟着,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像是有些无所适从。
约莫是马车行过了一段石子路,车身陡然颠了一下,李天宁在他怀里重重一颤,像是要滚落下去,许乘风见了,慌忙伸开手臂,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
这阵颠簸来的突如其然,李天宁&ldo;唔&rdo;了一声,清醒了些,微微睁开眼,眯起眼道:&ldo;怎么了?乘风哥?&rdo;
&ldo;没什么。&rdo;许乘风装作无事,笑了笑,活泼道,&ldo;车刚刚颠了一下,我怕你摔着呢。怎么样?可有没有撞着磕着?&rdo;
&ldo;没有,&rdo;刚刚醒过来,李天宁的嗓音还有些沙沙的,边揉眼睛边说,&ldo;我睡了很久了么?&rdo;
&ldo;并没有。&rdo;许乘风慌忙摇头,&ldo;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rdo;
李天宁掀开帘子看了看,见现在还在郊外,一眼望去周围全是翠绿的树木,就知道自己一行人还在郊外。
白燕见机上前,平展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盖在李天宁身上,不动声色地挤开许乘风,道:&ldo;长公主,盖着些吧,小心着凉,&rdo;
说着,又取了皮质水壶来,替她倒了杯温水,道:&ldo;长公主,喝些茶水吧。&rdo;
李天宁揉揉鼻子,接过茶杯捂在手里,问道:&ldo;白燕,咱们到了哪儿了?&rdo;
&ldo;回长公主,&rdo;白眼道,&ldo;走出了约莫三刻钟,现在还在郊外呢。&rdo;
&ldo;这样啊。&rdo;李天宁点了点头,眼神一瞟,突然惊讶道,&ldo;白燕,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rdo;
白燕慌张地摇了摇头,道:&ldo;没有的事,奴婢好得很。&rdo;
李天宁叹了口气,伸手虚虚扶了她一把,又示意她过来坐下。
白燕颇为不自在,只坐了小半个位子,腰板也挺得直直的。
&ldo;白燕,&rdo;李天宁道,&ldo;青雀已经没了,本宫身边靠得住的只有你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本宫?&rdo;
白燕还想推脱几句,见李天宁神色坚定,不似作伪,咬了咬牙就要跪下,道:&ldo;奴婢想代青雀谢过长公主。&rdo;
李天宁道:&ldo;没什么,青雀到底也跟了本宫不少年,本宫会命人将她厚葬的。&rdo;
&ldo;奴婢不是指这个,&rdo;白燕声音有些哽咽,&ldo;是方才长公主亲自替青雀验了身,奴婢是为了这个谢恩的。&rdo;
&ldo;本宫知道青雀素喜洁净,也不爱陌生人碰她东西,所以便替她看看,也是应该的。&rdo;李天宁说着,又弹了一口气,道,&ldo;白燕,回宫后你去多备些纸钱元宝来,让青雀好好过一个头七。&rdo;
&ldo;奴婢明白。&rdo;
白燕说着就要行一个福礼,却不料车身又是一阵,随即便是马匹惊慌的嘶鸣高吼,紧接着便是兵|刃出鞘的金属声响。
&ldo;怎么回事?&rdo;白燕一皱眉,又变回了那个伶俐果断的大宫女,探出脑袋喊,&ldo;车里坐着的人何等要紧,你们竟也不当心着?&rdo;
身前的车夫&ldo;嘘&rdo;了一声,颇为紧张,道:&ldo;好姑娘,你快躲好吧。&rdo;
白燕定睛一看,一行人的车队便竟是围了十余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手中皆持着一柄模样古怪的弯刀,看着瘆人。
她赶紧缩回马车,看了看冒着傻气的许乘风,还是自己挪到了车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