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一进来,跪在地上就开始铿锵有力地说——这个太子妃,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秦晓打断他,问,“齐策也不是糊涂人,一个片面的言论他肯定不会断然同意……那妇人是不是手里有什么东西?!”
吴越闭上眼,沉重一点头,
“是的,”
“她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本人就是许芊芊的奶娘——给齐策呈递了一块许氏将军府的管家身份令!”
秦晓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这假造的也太明显!许氏将军府的身份令当时他明明每一块都找到并销毁的,怎么可能还存有于世?但这些情况他们是知道,外人却并不知道。
“那……齐策是信了么……?”秦晓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吴越重重吐出一口气,
“信了。”
“毕竟事关皇室血脉,又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
秦晓也撑着额头坐在桌面前,满脸的凝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意识到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阿年现在情况如何?”
“那妇人被关押在了天字牢。”吴越回答道,“太子妃被囚禁。”
“那齐策是还没有全部信。”秦晓脱口而出,“单单一个身份令,不足以让齐策彻底相信太子妃是假的。”
“我们……还有机会!”
宫中爆出来太子妃是假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往外传风声,就被齐策亲自下令压住。百日宴那天在场的所有大臣都被逼着签了封口生死状,如此惊骇的消息,当然不能说出去!
齐与裴脑子很乱,但仍然选择相信他的妻子。他甚至还跟齐策进言,说,“就算芊芊不是许氏的亲生女儿,那又何妨?儿臣爱的是现在太子妃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许家千金小姐!”
齐策实际上也是这么想的,况且在反复确认了那小皇子的确是齐与裴的种,对太子妃的疑虑也就淡淡平息了下去,是啊,如今这个太子妃他们都很喜欢,而大将军府的人也早已身亡,太子妃是不是真正的许家千金,又能有什么不妥的。
齐策已经打算接纳了太子妃并不是许家亲女儿,也不太想继续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这一年多失去了三个他最信赖的左肩右膀,齐策实在是太心累,没有任何精力再去调查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他让齐与裴去跟太子妃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齐家不追究为什么当年她要顶替许氏千金,往后的日子好好过,不要有什么歪心思。太子妃面对着温柔如旧的夫君,懵懵懂懂地点头。
可事情总是要与希望的相违。
那名被关押在天字号的“许氏旧人”,在听到官兵对她说,让她走吧,陛下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后,突然就抓着那通报的官兵的衣服,大声喊着她要见陛下!
官兵道她,“您也别为您曾经的主子不甘心了!许府当年被纵火前,守南江的大将军就已经跟陛下在政见上有很深的分歧,现如今朝廷又出了这么多高官算计的事情,就算你今天说出来个天王老子来,陛下也没那个精力来对付这么多年前的一桩事。”
“陛下和太子殿下真的是挺喜欢现在这个太子妃的……身为皇室,又不需要联姻的对象家里有多么富足,老太太您说是吧……”
“那太子妃是前朝余孽!”妇人又再次抓着官兵甩开她手的袖子,拼劲全部力气吼了出来,“她是墨竹绵的旧人!”
吴越已经听闻了齐策不想纠缠真假太子妃事情的消息,也打探到齐策让人遣送那“许氏旧人”离开的时间,他算好时辰,掐着点藏身在天字号牢房外,手里一枚银针,是准备要解决这妇人的。
然而却在大牢门口外,听到了官兵与那妇人的对话。
吴越瞬间懵了,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阿年是前朝旧人这件事除了他们这几个人知道外,就连已经知晓尹小匡是前朝太子身份的齐与晟都还不清楚,这个妇人又怎么会……
阿年和秦晓是被人卖到中原陵安城的,小时候一直躲在贫民窟,就两个人相依为命,没太与外人接触过;而后来被墨竹绵出手相救,就一直被墨竹绵保护着,阿年身子不太好,墨竹绵给他们提供充足的生活资源后,阿年更是鲜少外出。
这个妇人是绝对不可能见过阿年……
吴越转身就匆匆往闵轩居走,进门就把他听到的告诉秦晓。秦晓正在给尹小匡喂粥的手突然抖动,勺子瞬间掉落在地上,白花花的粥洒了一地。他顾不上整理,甩袖说,“不可能!阿年在假扮许氏千金前,根本就没有外人见过她的模样——”
争论并不能阻挡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暴风雨。秦晓和吴越纷纷意识到那天字号地牢的官兵就算再不愿理会那妇人的各种言论,但只要碰到“前朝余孽”四个字,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阿年危险!
吴越让秦晓照顾好尹小匡,立刻起身返回宫中。眼下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虽然在来之前,吴越已经让信得过的属下悄悄潜伏在东宫外——一旦宫中有对太子妃出手的风吹草动,务必想办法阻拦!
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吴越刚到宫城外,出示了身份令,就看到自己的亲信们被一群黑衣铁骑团团包围。
齐与晟站在那些铁骑的最前端,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吴越心脏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想起来闵轩居里的尹小匡,齐与晟送玉佩的第二天,吴越就从秦晓传来的密信中得知了齐与晟和尹小匡之间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