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骥眉头一动,冲玉筝的方向扬声问:“太妃被朕吓到了?”
玉筝身子一抖,忙陪着笑脸说没有的事。
“她说她没被吓着。”岑骥转过脸,得意地看着李燕燕。
玉筝如获大赦,立刻带着贴身侍婢离开了。
她一走,岑骥指指蒲团,叫李燕燕坐好,自己在旁边侧躺下,很不客气地将头枕到李燕燕腿上:“好不容易批完奏折,提前回来了……就这么不欢迎我?”
李燕燕绷不住笑出来,俯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怎么会,我是怕累到你。敏太妃恰巧是从前我身边的人,不过,你应当早就知道了吧——”
岑骥不看她,轻轻哼了声。
李燕燕想起从前假冒宫女,挪用了不少玉筝的出身、经历,而岑骥想必已经有所察觉,不禁面色微酡,急忙说:“徐太后是玉筝的恩人,因为你没叫徐后殉葬,她和徐后都非常感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李燕燕轻声说,“当初古大哥娶徐女,是我跟范殊提议的,其中多少有我促成。若真因此叫徐后丢了性命,我也会于心不安。”
说到这儿,李燕燕忽然发现,自从被岑骥抓到,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范殊的消息了。范殊官至宰相,是魏国文臣之首——这不太寻常。
“对了,范殊……他还在洛阳吗?在做什么?”李燕燕好奇。
岑骥酸溜溜地说:“怎么?一来洛阳就想见他了?”
李燕燕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见他做什么?”
岑骥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他还能干什么?——整天忙着跟我作对呗!”
范殊不支持岑骥,这不奇怪。
当初一块从白石山打出来的人里面,出色的将领不少,文臣却寥寥无几。古存茂占据洛阳之后,范殊便是个中翘楚。更何况,无论是当初取得涿州的第一战,还是后来合纵连横,势力扩大,乃至后来立国,范殊立下的功劳不比任何一个武将小。
当初都是平起平坐的同僚,现在岑骥却一跃成为人君,莫说范殊,只怕魏国重臣里,不服气的人还有很多。
可李燕燕再问,岑骥只含糊带过,随口说:“殉葬这事也是他提的。”
李燕燕一愣,范殊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可平素行径却不拘泥于礼教,更是和徐后无冤无仇,他这样做,只怕还有更深的用意……
只是岑骥明显不想多说,李燕燕便不问,而是很体贴地说:“我知你在朝中艰难,所以更要替玉筝和徐太后谢谢你。”
岑骥不耐烦地摆摆手:“徐后不过是夹在两国之间、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一个女人,杀不杀她和大局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些人意图生事的借口,理他们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