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普通的午饭,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不过是寻常菜色,只因我对面坐了一个不寻常的男人,就连时光都温柔了起来。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我问他:“简亦繁,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他想了想,答:“你还记得李昊天吗?”
李昊天?我愣了一下立即想起来,是我闺蜜谭言深深暗恋的那个男生。可是,李昊天被朱小雨的好皮囊吸引,却与王欢的生魂共度了无数个良宵。
即使如此,谭言还是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
可是我记得,李昊天当时不肯投胎,去参加了地府的公务员考试。
“我当然记得它,它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简亦繁回答:“它考上了文书员,一心一意在下面等朱小雨。”
“文书员是什么?”
“就是——人死以后,会由审核官负责评判是投胎还是打入地狱受罚,文书员便是记录这些工作的魂。”
我想到李昊天当时死时,那满地腥红的血迹。想来竟是极为不忍,又为谭言觉得不值。
我问简亦繁:“你说,四界里,到底有没有忘情水?”
他答:“连神仙都逃不了一个情字,世间哪里又有真的忘情水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起神仙。在很久以前,我还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天上真的有神。只是我真的遇见了,才发现自己的认知狭隘。
我小心翼翼地问:“简亦繁……你为什么……不能做神?”
他听了,微微扬起唇角,笑道:“做神有什么好?照样等不到你。所以,无论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再加上,要想位列仙班,必须得有极大的修为。我资质尚浅,难以通过考核。”
本想再打听更多有关其他三界的事情,可是我又想到,简亦繁连我的前世都不能告诉我,便默默住了口。
秋天易疲惫,饭后更乏力。
吃完饭以后,我躺在简亦繁的怀里睡了一会儿。时间极短,我却做了一个繁兀的梦。
有个女人出现在我的梦里,她背对着我,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泄。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见到她一袭曳地长裙,背影娇挑。
然而,几秒钟以后,我却看见她突然转身,脸部的轮廓被厚厚的水波纹挡住,看不清真颜。
她迅速伸出手来,一个微小的荷包从她宽大的袖口里飞出,升至半空稳稳停住,渐渐越变越大,那个布袋整个呈现出一阵金光,四周的角上,清晰的骷髅物件愈渐明晰,张牙舞爪,四下散开。
我梦见了法力无边的收魂袋。
然而下一秒,我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被收魂袋吸附过来,它以不可压倒的力量,将那个修长纯白的影子收进了袋里,而后迅速收紧袋口,化作一个平淡无奇的荷包形,回到了长发女子的拂袖里。
“啊——”我心一惊,尖叫一声,从梦里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简亦繁正在我身边坐着,双手还温柔地搂着我。见我惊喊,他立即问:“做恶梦了?”
我点头,略带哭腔:“简亦繁,我梦见你……我梦见你被收魂袋收走了……”
听了我的话,简亦繁有片刻的错愕,有一抹怪异的情绪从他眼底稍纵即逝。仿佛我的话,触及到了他的心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