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曼看不清路,也看不清周围人,她听见廖慎言没皮没脸地小声同她说:“快喊我声哥哥听听。”
宋淑曼回他:“得了吧你,我大婚日子你还要占我这便宜。”
“我这抱你出去,谁不知道我是娘家的兄长啊。”
“等一结束我就去和黛兰告状,你可小心点。”
“我闭嘴我闭嘴。”
廖慎言安静抱她出去,抱她上轿后说:“你可坐好来,别乱动哈。”
宋淑曼点点头,盖头的红穗子跟着上下摇晃。花轿起轿,炮仗声响,伴随着路人闲谈,宋淑曼听见有人议论:
“宋家这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是啊是啊,宋家之前都吗样了还愿意娶她。”
“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啊。”
宋淑曼看不见他们的目光,却能感受到炙热的注视,从花轿外传来,穿过她面前的红布盖头,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坐上花轿后的新娘子不许乱动,需要坐得安安稳稳的,今后才能平安稳当。宋淑曼不知道那天的轿子走了多久,只记得那花轿摇摇晃晃,她头上的发冠好沉好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花轿停下来的时候,宋淑曼被喜娘搀扶着,跨过朱红漆马鞍子,踩过红毡,站到喜堂右侧位置。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送入洞房。
宋淑曼牵着彩球绸带,跟着季扬青,他的步伐迈得不大,宋淑曼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她进门,在床边坐下。
季扬青坐在床尾一侧,他没在着急去掀开宋淑曼的红盖头,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留学的时候曾听过一个说法,说每个灵魂在来到凡间之前都提前挑好了剧本,只是在出生的那一瞬间全部忘记了。”
“我原先不相信,后来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能让我心甘情愿来人间一趟的剧本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他拿起秤杆,走到宋淑曼面前,“宋淑曼,你在挑剧本的时候,是为谁而来的?”
她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影子,是那个抱着琵琶半遮面的女子,是那个将旗袍韵味显现得淋漓尽致的女子,是那个会躺在她怀里柔情似水的女子。
是周汝,也只有周汝。
其实这个问题的意义本身就不在于是为谁而来,而是当她听到这句话时,想起来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