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前,先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亓少阳砰得一下双膝跪地,“都是少阳的错,请太太恕罪。”
沈太低顺着眉眼,她的声音温柔,却是瘦得让人觉得尖锐,“你师父不好好教你唱戏,净学了这些无用的东西了?”
“要赔罪是吧?你这眼睛生得好看,剜下来,就当赔罪了。”
“唯愿太太高兴。”亓少阳起身,拿了桌面上的水果刀,刀尖没有迟疑地往眼睛去,周汝夺过刀来,刀刃擦过亓少阳的面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血滴子冒了出来。
周汝拉着亓少阳跪在地上,“太太,少阳还小,仍需靠着这行吃饭,求您高抬手,饶这一次。”
沈太抬手小幅度挥了挥,“罢了,今天天气好,我不想见血。”
“喝的茶先记账上就是了,我下次一并结了。”沈太拎了手包,高跟在木质地板上踩得做响。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周汝才起身拉着亓少阳的手腕到椅子上,给他拿药来擦拭刚才的伤口。十几岁的少年郎,干干净净的,脸上要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不见你怕的,是不想活了?要是真瞎了眼,是想班主养个废人?”
“惹上谁不好,偏是沈太。她那时候要是有孩子,都能有你当年来梨园那般大了。”
亓少阳这时还在替沈太讲话,“太太心善,只是嘴巴毒了些。我头一次登台,太太便在,一唱这样多年,若是太太不想听了,我便不唱了。”
周汝不知道沈太给亓少阳下了什么蛊来,气他不成钢的模样,故意拿沾了药的棉签按压他的伤口,好在伤口尚浅,亓少阳不觉痛,这点小伤还没练基础功的伤来得疼。
“说得倒是轻快,你若是不唱了,指望沈家收留你?”
“亓少阳,你该明白,无论沈太对你有恩还是你对沈太有情,她都已经是沈家的大太太了。沈府的牌匾就挂在那儿,你哪天要是能把它砸了,再来和我絮絮念你的大太太。”
“你若是想命活长些,就该躲着沈太远点。你当你是铜头铁臂,非往枪眼上撞,还能安然无恙?再有下次,班主都救不下你来。”
亓少阳不说话,周汝知道,小孩子固执,少阳更是偏执。横竖说了也不听,便收了药,将棉签丢入垃圾筐里,“今天的事藏不住,你等会儿自己去找班主解释吧,别是带上我,我可不想为了这种事受罚。”
周汝出了房间,被还待在门外头的宋淑曼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儿?”
“姐姐为什么躲着我?”
“我该说你愚笨还是夸你聪慧,既知道我不想见你,就该懂事躲一旁去,偏还要撞上来。今天我要是没来,到时候你是少胳膊断腿的,我可不敢保证。”
“她不过是个沈家的太太罢了。”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陈念。她至今膝下无子,她丈夫的弟弟早就接手了沈家,你以为她是怎么坐稳沈家大太太的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