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谨见苏虞不说话,抽抽着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充满了难过,“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是谨儿,你忘了我了吗?”
苏虞被杜默谨稚嫩的声音拉回了神思,她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的手略显僵硬地抚上那小小的脑袋。
“怎会,谨儿瞧着长大了不少。”
原想着离开了苏家便能再做打算,然她突然想起方才在梦中意外做的承诺。
虽无心,可即已应,便该守诺。
左右她暂未想好接下来的事,走着瞧吧先。
杜默谨听苏虞这么说,一张皱起的小脸瞬间舒展开,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笑着又将苏虞抱住,“谨儿就知道姐姐不会忘了我的,姐姐昨天被二叔抱过来时,可吓坏我了,还好姐姐无事。”
孩子最是天真单纯,苏虞听他句句关心,那懂事的样子不由得叫人跟着心软,她揉了揉小脑袋,语气轻柔道:“嗯,我无事。”
杜默谨心中欢喜不已,他抱着苏虞舍不得松手,总怕一撒手,他的姐姐又突然消失不见。
又像昨晚睡前悄悄用指甲掐了下手心,疼得他呲了下牙,这才彻底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啊,对了。”
杜默谨这才想起自己蒸的鸡蛋羹快要凉了,忙不迭松开苏虞跑向桌边端起碗,然后笑眯眯地端到苏虞面前,“姐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虞原本不觉得饿,闻着味腹部忽地紧缩了一下,饿意顿时袭来。
她未多想,顺手接过,舀了一勺放进口中,倒是软滑,只是没有什么味道。
不过她在吃食上向来不挑,吃了两口发觉眼前的小孩一直看着她乐,便又放下碗,想了想貌似随意问道:“怎得搬来了这里?”
瞧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房子,苏虞大概也能猜出是那对夫妇做的事。
霸占家产,驱人离家的事她从前见过不少,不觉奇怪。
只是到底要了解真了才能做计较。
原还笑着的杜默谨闻言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思磨了好一会儿才垂头喃喃道:“自打姐姐被带走后,大伯跟大伯母便整日对我们打骂不已,没过多久大伯母逼着月儿去河边洗衣服,我一个没看住,她就被大伯母推进河里,人虽没事,却染上风寒病了起来。我求了他们许久,可他们不愿请大夫救治,还…还骗我出门悄悄将阳儿月儿给卖了。姐姐,都怪…怪我,我没有看好弟弟妹妹。”
话还未说完,杜默谨已是红了眼睛哽咽连连,苏虞听得皱起了眉,伸手拭去他脸颊的泪珠,“不怪你,并非你的错,可知如儿月儿被卖给了谁?”
杜默谨愧疚地摇了摇头,“他们…他们不告诉我,我一问便引来打骂,后来堂兄打我时我不小心挠破了他的脸,大伯母便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将我赶了出来,还对外说我手脚不干净,总偷拿家里的钱,无奈才让我去原先的家,可是他们说的不对,谨儿没有偷钱…”
原先的家便是杜岚庭一家从前的房子,便也是现在苏虞待的地方。
她大概也清楚了些,不耻那对品性恶劣夫妇行为的同时,看着手里的鸡蛋蒸突然眉心一皱,“他们之后再未管过你?”
杜默谨瘪着小嘴,已经委屈到极致,他点了点头,许是又怕苏虞担心,抬头又挤出个笑脸来,“姐姐别担心,邻居们待我都很好,我没饿着,而且谨儿都长大了,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嗯…还有姐姐。”
看着面前满眼真诚,懂事乖巧的孩子,饶是苏虞这样清冷的性子也不由得被他暖化。
她将手里的碗放进杜默谨的手中,摸了摸他小脸淡笑道:“谨儿是长大了,姐姐吃好了,剩下的你替我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