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白承风的指挥下,汉城南门吊桥始终高悬。他并不准备与鬼煞进行正面战斗,此时至少还有汉城外的护城河能够稍微抵挡,不至于让敌军直接来到城墙之下。他的使命便是在闻道将援军带回来前确保汉城不失。不过他也清楚,虽然鬼煞不同一般军队,不带云梯、投石车等攻城器械,但凭他们诡异的邪法异术,一定会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攻城方式。
随着驻扎城内的少量羽林军士兵从东门出城与大部队汇合,白承风亦下令拆除东门吊桥。如此一来,汉城便只留下北门的吊桥没有拆除。这是专门留下诱导鬼煞军进攻的。之前由于士兵过多,先锋军、左右护军等士兵实际上本就驻扎在城外,此刻已经由田敬文、张嵩引领着开始向峫城方向进军。如此规模的行军即便再小心,也会发出不小的动静,按说鬼煞军很容易就能发现,但他们似乎毫不在意,任由军队远离,而自己则始终将目光锁定在汉城之上。
在汉城内,眼下只有不到七千的守军,这便是白承风全部的兵力。他需要用这七千人抵抗住鬼煞的进攻,直到援军前来。好在留下的士兵全都已经是初级觉醒者,这样战斗力至少还能有所保证。
鬼煞军数次遣四足兽上前嘶吼挑衅,可白承风却稳坐城楼殿内,甚至都不曾下令射出一箭。几次无果后,鬼煞军便转变了战术,改为派遣五只中型四足兽绕城而奔,希望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结果绕至南门后便与正在行军的大部队相遇,被垫后的张嵩率众士兵剿杀当场。简单的试探过后,鬼煞竟然一反常态,不再猛攻,而是选择撤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如此一来,田、张率领的大部队便从容离开汉城,同时城内的居民迁移也得以顺利完成。
白承风对鬼煞的动作也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从以往行动来看,鬼煞部队一直以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为依仗,采用最简单的冲锋战术。既然拥有了碾压式的实力,自然就没必要再用什么花招,以力破巧也就是了。看来今日的汉城确实成了鬼煞眼中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晚上,白承风召集众将前来分析战局,但整场会议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见解。反倒是有人提出为什么不再进行一次斩首行动瓦解敌军。白乘风将其怒斥一通,若真能如此简单,又何必大费周章。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优的情况下,贸然进行斩首行动无异于送死。毕竟张嵩能够成功堪称奇迹了。此时白承风心里倒是希望如此状态继续保持下去,若真是鬼煞军身边没有合适的手段攻城的话,那不仅守城压力顿时骤减,就连白岚也不用犯险去守那阵眼了。根据阵前观察,这鬼煞几乎没有携带粮草,简直匪夷所思。当然若真是鬼煞军准备不足,停留数日自行撤军那是最好不过。
第二日一整天,鬼煞依旧没有一点动静。而且整整一天时间,哨兵竟未能观测到炊烟飘起。白承风大喜,若真如自己所想,那这鬼煞最多不过三天便会自行离去。
第三日正午时分,正在闭目养神的白承风被突来的传令声惊醒。
“报!!北城烟花巷突然塌陷,形成巨坑,从中涌出四足兽无数!”
“什么!”白承风犹如脑袋被炸开一般,急忙起身往城楼内侧跑去。此时白承风依旧身处北门之上的城楼中,所以烟花巷位置实际在其身后。从里面突然涌出四足兽也意味着将自己阻挡在北城难以脱困。
白承风来到城墙边定睛观瞧,只见城中确是出现宽数十丈宽的巨大深坑,大量倒塌房屋陷落其中。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四足兽从洞里咆哮而出。
由于之前已经转移了北城的居民,所以四足兽蹿出来后便将目标锁定在了白承风亲卫军身上。霎时间亲卫军被撕扯分食,竟无还手之力。
中计了!白承风大惊,眼看着这些饿急眼的四足兽在原始本能的驱使下疯狂撕咬着自己的士兵,只能立即开始结印,施展威能。但即便是拥有威能的加成,亲卫军仍旧被不断涌出的四足兽所淹没。
“将军,速回南城!”眼看四足兽就要往城楼上杀来,白承风身边二十余人将其团团围在中间,想杀出一条血路撤离。但城中四足兽数量实在太多,且战力凶悍,仅两次尝试就使得白承风身边护卫骤减到十人。
剩下卫兵不得已,掩护白乘风从城墙上先向西行,进而转南,试图从城墙上回到南城。但众人此时却已忘记,早在开始拆除吊桥之时,白乘风已已经命人将城墙以重物堵塞,防止鬼煞借城墙绕开屏障而到城南。
白乘风此时只能苦笑道:“终是作茧自缚了。不过也好,如此我也不怕鬼煞能从城墙上通过了。”随即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塔楼之上,白岚此刻正立于阵眼之中,配合魏清展开了屏障。同时塔楼下正有数十士兵,拼死保护着楼上的白岚。
这塔楼紧挨着城中河南岸修建,以金属铸成,十分牢固。此楼只留一门,开于北侧。左右则是两座兵营,军营中间所隔距离不过两米,两边厚实的墙壁形成一条长长的甬道。四足兽稍大一点的竟难以通过,即使强行进入,也只能单只前行。如此一来,四足兽不但没了数量优势,同时由于自身庞大,四肢也难以伸展。而守卫士兵则可以依托此绝佳地形,与四足兽拼得旗鼓相当。由此看来,塔楼在筑建之时就特意设计成了这易守难攻的模样。
而绝大部分的四足兽,此时已经冲到河边,正欲过河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阻在外。这城中河宽度对四足兽来说只需一个冲刺跳跃便可通过,但就在它们奔跑至河边起跳之际,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前方却好似撞到铜墙铁壁一般,被重重反弹回来。一众四足兽无比恼怒,大声咆哮着不断冲刺起跳,但都被硬生生的挡了回来,其中竟有被撞至内伤,倒地后吐血而亡。随即周围的四足兽便一拥而上,将刚刚的四足兽啃食干净。
而余下一部分四足兽此时已经追上了城墙,正呲着獠牙慢慢向白乘风靠近。
白岚此时虽在阵眼中不能擅自移动,但却能亲眼看见城墙上父亲即将命悬一线。出于本能他就要冲过去救援,但身为军人,他深知此刻的使命。“父亲!”白岚满含热泪地大叫起来。
白乘风听见了儿子的叫喊,但他不敢回头,他怕白岚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若此时屏障消失,那么南城军民将绝对撑不到黄昏,便会被屠戮殆尽。他的使命,到此为止了。孩子,黄泉路上有我就够了,你千万莫来!
白乘风攥紧长枪,激发全身真气,与面前的数只四足兽战在一起。
莫笑我白氏儿郎,长枪舞动定乾坤。
天道沧桑几十载,一腔热血报国恩!
这是白乘风冥思苦想才写出来的诗。曾经拿给田敬文观赏,结果被说成狗屁不通。“我世代武将出身,都比你写的有水平!”白乘风此时脑海中浮现田敬文嘲笑他的场景。这老家伙,不想死了死了,竟然想起的是你。我已经找你要了上百次你作的诗了吧,你老小子连个屁都拿不出来。罢了,真写好诗,就烧给我吧。
白乘风一枪刺穿面前的四足兽,正欲抽枪出来,不料被拼死的四足兽一把抓住枪杆,不能动弹。随后被侧面冲上来的四足兽一爪,削掉了半截头颅。
“父亲!!!”在白岚悲痛欲绝地嘶喊声中,白乘风的遗体被数只四足兽分食当场。
南城中,众将都在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战斗。眼见统帅为国捐躯,不少将领都准备冲出去报仇雪恨。
“都冷静!”白乘风副帅向武急忙上前喊道,“受统帅所托,他捐躯后即刻由我暂代统帅一职!各位都冷静一点,万不可意气用事!”
众将随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副统帅向武。他自幼便跟在白乘风身边,深得白乘风赏识。虽然大家没有明确白乘风如此安排,但此时由他出面接管,于情于理都再合适不过了。
向武随即安排士兵镇守于城中河的北岸,并设立十支突击队,每支成员二十人,专司冲入北岸保护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