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定雍直直地杵在手术室前,用力抱着手臂,因为他只要一松懈手指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刑宽则是抱着自己的脑袋,颓废自责地瘫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徐城送黎棠进来时也搭了把手,手上沾满了血。今天这事情发生得诡异又突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过问、该不该问。
——今天下午赵总急匆匆出来,让自己开车尽快地送他到黎棠公寓下,当时他心里嘀咕着:这是怎么啦?看着不像是甜蜜赴约啊,难道是闹矛盾了赶着过去哄人?
不过,现在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刚才开车过来时只顾着赶到医院救命了,将交通安全驾驶法规全部抛到一边,在闹市区如此超速驾驶威胁公共安全肯定会被有|关部|门叫去喝茶聊天的。他跟赵定雍打了个招呼之后,后者让他联系助理金航去处理此事。
“照实说吧,金航他知道该怎么做。”赵定雍疲惫地一挥手,不欲多谈。此时他整个人凝重紧绷得如同一杆标|枪,如果急诊手术室里传出来个万一的话,这一杆标|枪还真不知道会刺到谁身上。
在他的求助电话拨出去不久之后,关耀带着关扬匆匆赶到了医院。
“人现在怎么样了定雍?”关耀的脸上是满满的关切,他来之前正在和关扬一起吃着晚饭,赵定雍的电话是打到关扬手机上的,挂断电话后他发现一贯不怎么搭理赵家人的伴侣立刻就起身,简单解释了一句:
“赵五他小情儿受伤进医院了,听着不大好,咱们去看看。”何止不大好,那赵五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对劲儿了,看来真是挺糟糕的。
刑宽下意识站了起来:“关老大?你怎么来了?”
关耀惊疑地打量着他:“大宽?”他迅速反应过来,“那里面抢救的人是?”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大个子对黎棠向来都是关心爱护有加的,虽然一直打着同门师兄的名义,嘴巴闭得死紧从来不承认自己的爱慕之心。
“黎棠,是小棠。”刑宽艰难地回答。
赵定雍微微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沉重地说:“现在正在抢救,还不清楚。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我刚来南不久,希望你们能帮忙联系一下医院,等小棠稳定下来后就转过去,这里条件太差了,我不放心。”
“好的,没问题,你放心吧。”在众多的赵家人里面,关耀只看赵定雍一个人顺眼,他们之间虽然不常往来,可到了要紧关头都能帮一把。
关扬蹙眉冷冰冰地问:“伤哪儿了啊?怎么伤的?”他看着赵定雍和刑宽俩人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忍不住猜测应该是生意场上或者情场上得罪的人暗地里下手害了他五哥的小情儿——这恰巧是他最厌恶的、可却是赵家本家那帮人最喜欢玩的把戏,他本人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
赵定雍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住眉间,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脖子,应该是动脉……他流了很多血……”刑宽声音飘忽,他觉得走廊里□□静了,手术室前面的红灯亮得刺眼,忍不住就想说说话、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关耀急速地挑了一下眉头、心下了然,没搭话。颈动脉啊?那、那黎棠他送到医院之前究竟是死是活?唉,真是凶多吉少了,怪不得赵五看起来这么痛苦哀伤。
“我去跟老成联系一下。定雍,你也别太着急,医生会尽全力抢救的。”关耀拿出手机开始找人,临走出去讲电话之前,他不忘顺手拍了拍关扬的肩背,示意他要好好说话,赵定雍可是头一回有求于我们。
关扬微微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想摸烟盒、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看着赵定雍说:“怎么不找你大姐帮忙?你那姐夫就是管这些的。”
赵定雍面无表情地说:“等小棠好了之后,我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再说吧。”家里那些个男男女女,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小棠应该不会喜欢跟他们打什么交道。
“哦?认真的吗?”关扬意外地一挑眉,那神情倒是跟赵定雍有五分像。
“嗯,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赵定雍坦然地承认,此时他已经完全清楚了:他确确实实已经把黎棠放到了心里、而且那小子还霸道的占去了很大一块地方。
关扬赞同地点头:“你也该定下来了,一把年纪身边连个伴也没有。”说这话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要是论资排辈的话可就是赵六。
刑宽直到这时,仍然下意识地小声反驳:“别做梦了!小棠只是一时糊涂,你们姓赵的给他带去那么多麻烦,他怎么可能还愿意跟你在一起?”
关扬走过去,给对方递了一根烟,俩人都没点燃,只是放到鼻子前闻着过干瘾。关扬一本正经地问:“怎么回事?你也喜欢他啊?”
刑宽觉得自己窝囊委屈极了,这回终于有人问到他心里去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开始猛倒苦水:“我跟小棠已经认识五六年了!当年新生入学就是我去接的他,是我带他去逛校园买生活用品、是我带他混社团、是我帮他找的公寓——”
“刚好找到你家对门?原来如此。”赵定雍冷冷打断,他此时心里自责又暴躁,觉得黎棠都是为了阻止自己跟他师兄动手才意外受了如此之重的伤,所以现在一听到刑宽的声音就想抬脚踹翻他!
关扬撇撇嘴,不说话了,当着两个都觉得是对方该死的病人家属的面、抬手指了指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哼!”
“哼!”
一模一样的鼻音,不约而同的铁青着脸别开脑袋。
等关耀打完电话安排妥当之后回来时,金航徐城他们也已经作完了简单的笔录赶回了医院,身后还跟着几个意想不到的人——赵则恒和他的助理、管家张伯、赵静和她的大儿子。
一群人立刻扭头去看赵定雍,关扬退后几步,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着好几个他厌恶的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