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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一只手攥住后座的挡板，一只手牢牢抱住秦初阳，胃里翻江倒海。扑哧扑哧，拖拉机停在县城路口，姜棠晃晃悠悠的下车，脑子浆糊一样，慢吞吞的把背篓拿下来，又伸手把秦初阳抱下来。站在原地怀疑人生，整个人全身都是麻的。秦初阳扯了扯坏嫂嫂的手指，“你在干嘛？”姜棠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嘶”的一声，不敢太明显，只能偷偷的用手轻轻碰了碰酸疼的屁股，摇头道，“没事，我们进城吧。”说完把背篓背上，牵上秦初阳进城。身后的张桂梅跟上来和姜棠并肩。“棠丫头进城想买些啥？”姜棠以为她还是不放心自己，索性原身也没逛过县城，姜棠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桂梅婶，秦宵离家好几天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带初阳上城里买些米菜油。”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张桂梅也愈发相信姜棠是到城里买东西，不是藏着些别的心思。面上的笑也诚心诚意，更热情了几分，“你还没怎么逛过县城吧？婶儿给你指指路，还有啊，油不用买，就上集市上猪肉摊上称几斤肥肉回家自个儿炼油。”“谢谢桂梅婶，我之前在家里都被爸妈看顾着，也没什么机会上城里逛逛，您能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她这贴心长辈样，让姜棠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总算是不怀疑她想丢了秦初阳。她这话信息量太大，张桂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琢磨了一下才了解。合着之前几个月，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是看不上他们五里村，也不是娇贵懒散，是家里人管着不让出门。这姜家一大家子也太不像话了，怎么把小姑娘当犯人一样关在家里。一时间，张桂梅看姜棠的眼神变了个样。被威胁姜棠配不上秦宵！桂梅婶热情的给姜棠指路，还和她说了哪家店哪个摊便宜，哪个摊子缺斤少两的，才和姜棠她们分开。姜棠紧紧拉着秦初阳的手进城，第一时间先去了米粮铺子。米粮铺子里各种精良大米，富强面粉，还有小米，粗粮和玉米碜。姜棠伸手指了指成色不错的精米，“老板，精米怎么卖？”店铺老板看姜棠穿着碎花长裙，脸白嫩嫩的，断定她日子过得不错，倒是更耐心了几分。“同志，你挑这个两毛八一斤。”姜棠蹙了蹙眉，还在犹豫，两毛八一斤，她就是买五斤，一块四，就剩三块八毛钱，她还要买猪油，回去还要花两毛钱坐车。……好穷，买不起。姜棠看了一眼旁边次一等的米，“这个米多少钱？”老板，“这也不错，一毛八一斤。”姜棠在心里算了一下。手被人往下扯了扯。姜棠低头，就看到小家伙控诉的盯着她，“没钱，不买这个。”秦初阳很急躁，坏嫂嫂太会花钱了，这个米锅锅偶尔会给他买几回，很贵，而且锅锅做得和米糊糊差不多，坏嫂嫂还不如买米糊糊！姜棠失笑，小家伙还知道米贵，真的难得。“老板，给我来五斤。”她已经决定要买了，粗粮和玉米碜偶尔尝尝鲜还行，作为主食她吃不惯。老板给姜棠秤好帮她放进背篓，姜棠付了钱就拉着满脸抗拒的秦初阳离开。接下来去菜市场，现在是八二年，已经能做一些私人小生意，菜市场大多数都是凌晨就从村里披星戴月赶路过来摆摊的农民。姜棠拉着秦初阳走过菜市场一排排的摊位，还是先去了猪肉摊子，猪肉摊子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满是肥膘的老板。根据桂梅婶说的，姜棠上前指了指一块雪白的肥肉，“老板，肥肉怎么卖？”若是现世，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腻得慌，但是现在不行，必须买些肥肉炼油才行。老板看了她一眼，爽利道，“肥肉7毛8一斤，你要多少？”姜棠算了算，她就是只买五斤也堪堪够，再想买别的就没钱了，只能看着肥肉旁边的板油，“那这个呢？”老板：“猪板油5毛2。”姜棠在心里算了一下，有些犹豫，“老板，五斤猪板油能炼几斤猪油？够两个人吃几天的？”老板倒是有些新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一等一漂亮的小姑娘，合着这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当家的主，他也算有耐心：“五斤猪板油能炼3斤猪油。”他看了一眼姜棠和她身边的秦初阳，合计道，“省着点够你俩吃一月有余。”现在也不是家家顿顿都沾油荤，一道素菜吃一天的也有不少。姜棠没再犹豫，“成，麻烦老板帮我割五斤猪板油。”老板这还是鲜少听见有人买板油只买五斤的，不过看姜棠这副不当家的模样，咧了咧嘴倒是没说什么，利索的给人秤了五斤猪板油，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姜棠又看了眼摊子里的精瘦肉，“老板，纯瘦肉怎么卖？”老板：“6毛9。”竟是比肥肉便宜。姜棠咬咬牙，抠抠索索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老板，麻烦再帮我割一斤瘦肉。”老板刀下如有神，随意一割，就是不多不少的正正好一斤。姜棠肉疼的给了钱，把猪板油和瘦肉都放进背篓。才牵着秦初阳重新逛菜市场。菜市场姜棠只能尽量买最便宜的。一块豆腐，花了一毛钱，豆芽七分钱，都装进背篓。姜棠逛着逛着突然被秦初阳扯了扯手，她低头看着小崽子。秦初阳小黑手在指着谁，姜棠望过去。是早上来给她们送吃的那个田婶儿。对方正坐在角落的摊位前面，她的面前是一堆堆品相不错绿油油的小青菜，四季豆，还有农家小黄瓜。姜棠被秦初阳拉扯着走过去，站在摊位面前。她有些尴尬的打招呼，“婶子，你来城里卖菜呢？”没话找话，亏得田婶儿接了她的话茬，笑着道，“可不是，卖不了多少钱，不过也是一项营收，有总比没有的强。”姜棠只能应和的点点头，尴尬得脚趾扣地。田婶儿看着她牵着秦初阳，脸上的笑更慈爱了几分，“带初阳来县城玩儿呢？”姜棠连忙道，“嗯，顺便来买些菜，打算自个儿做饭。”田婶儿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菜有啥好买的，这都是城里人买的，我家里有，你一会儿直接上家里地里摘去。”姜棠倒是没有拒绝，低头看着新鲜的蔬菜，“婶婶，你这菜怎么卖？”田婶一一给她算，“黄瓜青菜3分，四季豆5分。”姜棠点点头，注意到婶子面前的菜还没卖出去多少，突然想到，对方应该是早上给她们送饭，所以来晚了，位置也不太好。姜棠抿了抿唇，“婶，你给我来点儿青菜和四季豆。”看婶子还打算劝她，姜棠连忙道，“婶，我打算这之后就自个儿做饭了，以后您也不用天天来给我们送饭，现在正缺这些的时候呢。”她这么说，田婶儿利落的给她秤好了，欣慰道，“多的婶也不多说，都说过了，你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姜棠讪笑着接过蔬菜，又给了钱，才握着秦初阳的小手和田婶儿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姜棠逛得腰酸腿疼，背上的背篓越来越重，重重的呼了口气，手上还有仅剩下的三毛7。回去做午饭不现实，她低头看着小狼崽子，拉着秦初阳去了国营饭店对面的包子铺。花了1毛6买了两个包子，才带着秦初阳往县城路口赶过去。也就没注意到对面的国营饭店，坐在窗口饭桌上的人，一个容貌清秀，扎着麻花辫的女人望着她的背影，身上还穿着和姜棠身上款式相近的碎花长裙。“翠翠，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