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灵被这一声喝得如梦方醒。
秦音滑指轻摇,便在此时收了音,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濯灵再抬头时,神色一如往常,凤眸定定地打量着秦音,挂着似有似无的笑,&ldo;姑娘好琴技,赏。&rdo;
秦音从台上下来,恭敬行礼道:&ldo;民女秦音,谢过公主。&rdo;
这便是明州三绝之一的筝绝秦音姑娘了,不过在和鸣楼呆了半年,已是名满京都,寻常一座难求。
&ldo;你想要什么赏赐?&rdo;濯灵虽是问秦音,可眼睛却是瞥向黎寅的,低低的一眼,凤眼倏地便扫了过去,眼神中透露的警告再明显不过。
从没有人能戳濯灵的伤疤,这么多年,濯灵将自己囚在一个壳子里,寄情他物从而麻痹自己,暂且忘记伤痛。可今日,那壳子竟被几丝弦音轻而易举划破。当时年少春衫薄,白头誓不归,不料最后竟是她亲手将程家送葬。
黎寅被濯灵那一眼看得慌乱至极,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早该想到的,他们几人能当濯灵的男宠不过是占了皮相的便宜。无他,只因几人都同程修有相似之处,这才有幸被濯灵抬爱。
濯灵要他们每日着青衫,阅诗文,弹素琴,亲手把几人打磨得日趋与驸马相似。
不过是为了午夜梦回时,烛光暗照,瞥见一角青衫能安心唤一声驸马罢了。
黎寅忽然顿悟,自己不过是程修的一件青衫,一页诗文,一把素琴,不过因为与程修形似而被濯灵垂怜。
他们始终做不成程修。
他苦涩地笑了笑,看公主的眼里满是歉然。
想了许久,秦音微微一笑,欠身道:&ldo;民女初来京城时承蒙六王爷解围,却一直未开口言谢,心下早已有千言万语想对六王爷说,望公主给民女这个机会。&rdo;
满座又纷纷将目光移去晏适容那处,酸道:&ldo;六王爷好福气啊。&rdo;
晏适容抚额叹气。
方才薛措问他是否钟情时,他尚未来得及给回应。晏适容这人心里十分喜欢,可说出口的不过十之一二。
喜欢的时间长了,连说一句心里话都瞻前顾后。
一句钟情两个字,可这两字贯穿了晏适容年少的无知岁月,寒冬烈暑,斗转星移,早就千钧之重了,重到他不能轻易提起。
听到这话是很快乐的,他也想要薛措快乐,可他没有时间了。
钟情二字他说不起。
说了便是要用一生相候,可他哪里有一生去给薛措?
晏适容只得敛起笑容,&ldo;我现在不告诉你。&rdo;
&ldo;何时能告诉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