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铺洒进燕京市的大街小巷,仿佛是在驱赶着忙碌了一整天的下班族早早归家。
赵铭站在驶往燕京郊区的407路公交车上,扑面而至的闷热气浪同车厢里的糟糕气味儿混杂在一起,使得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蓄着极短的圆寸头,模样似乎还不错,只可惜穿着粗糙普通,像一个进城的农夫。尤其是腿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大包,使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土气。
车上那些个打扮新潮光鲜的都市男女,都带着几分厌嫌的将之避开,仿佛同他站在一起就会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赵铭倒也不在乎,他听到汽车播音传来“平治街”的报站,便扛起大包,在一群乘客的抱怨声中,费力的挤下了公交车。
“平洽街,这么多年了啊。”他看了一眼路牌,然后转身,背着他又破又旧的大包,犹如一只负重的蜗牛,拐进了街边的小胡同。
燕京市中心无尽繁华,然而在郊区的城乡结合部,依然是满目破败萧条,犹如无暇容颜上的一块狰狞伤疤。
赵铭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拔地而起的高楼,强烈的预感到脚下这片让人心里踏实的黑土地,迟早有一天也将被沥青水泥所包裹。
依着小时候的记忆,他在曲曲折折的小胡同里兜兜转转,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
“黄小梅!你别不识抬举!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嗯?黄小梅?”赵铭眉梢微微一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不多时,他来到一面泛黄的矮墙外,踮起脚向里看。
容貌姣好,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手里紧攥了一把菜刀。她气呼呼瞪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大声嗔斥道:“这是我家的老房子,你就算要买,出价也该高一些!大家都知道房子就要拆迁了,拆迁款最少也有五十万,你想十万块就把我家房子买下来,空手套白狼么!”
姚大宝拍了拍自己的草包肚子,撇着嘴说道:“没错啊,老子就是要空手套白狼。不单单是要买房子,还想要买你呢!”
“无耻!”黄小梅瞪圆了美眸骂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今天这不就听说过了么,不卖房子是不是?那我就给你推平了。”姚大宝冷哼一声,冲着门外一招手,“给我挖开!”
早已等候在墙外的挖土机马上发动,直接刨开了矮墙,开进院子里。
“你们敢!”黄小梅娇喝一声,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菜刀,“我看谁敢过来!”
姚大宝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黄小梅,我之前不是没给过你选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是从了我,还差这点儿钱么。”
“呸。”黄小梅狠狠啐了一口,“姚大宝,你不要脸!想让我为了点儿臭钱陪你?做梦吧,你怎么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副猪样!”
“好,你猖狂,你有种,不睡老子的床,我看你今晚睡哪里。”姚大宝阴着脸,冲着站在一边的两个小混混一招手,“把她给我架到一边去。”
眼见那两个小混混冲着自己来了,黄小梅挥舞着手里的菜刀,神色慌乱的后退了两步:“滚开!给我滚开!”
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手中的菜刀也没能起到丝毫威胁作用。两个小混混嘻嘻哈哈的凑上来,夺下菜刀,将黄小梅扯到了一边。
姚大宝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了个烟圈儿,盯着黄家那栋老房子,趾高气扬的吩咐道:“给我推平了。”
“哎!那个死胖子!说你呢!那个死胖子!”
“啧,这特么谁啊?”姚大宝肥硕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扭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斜后方的矮墙外,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小子冲着他连连招手,笑嘻嘻的道:“对对对,死胖子,我就叫你呢!”
姚大宝手里掐着烟,气咻咻的问:“你小子谁啊?”
“打听一下。”赵铭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干嘛呢?”
“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姚大宝不耐烦的一挥手,“赶紧特么给我滚,再得瑟打断你的狗腿!”
“这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赵铭将大包扛在肩上,慢悠悠的走进了大门,歪着脑袋说道,“这里是我家啊。”
“嗯?”黄小梅微微一怔,盯着他眨了眨美眸,“你家?你谁啊?”
姚大宝转过身,指着面前的年轻人骂道:“你小子找抽啊?今天非得惹事儿是不是?”
赵铭扔下包,伸手掰住了他的手指。
“哎呦,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