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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后来有事经过其地,见林木蓊然,记得是前日踏勘断还小民之地。再行闲步一看,看得风水真好,葬下该大发人家。因寻其旁居民问道:&ldo;此是何等人家,有福分葬此吉地?&rdo;居民道:&ldo;若说这家坟墓,多是欺心得来的。难道有好风水报应他不成?&rdo;晦翁道:&ldo;怎生样欺心?&rdo;居民把小民当日埋石在墓内,骗了县官,诈了大姓这块坟地,葬了祖先的话,是长是短,各细说了一遍。晦翁听罢,不觉两颊通红,悔之无及,道:&ldo;我前日认是奉公执法,怎知反被奸徒所骗!&rdo;一点恨心自丹田里直贯到头顶来。想道:&ldo;据着如此风水,该有发迹好处;据着如此用心贪谋来的,又不该有好处到他了。&rdo;遂对天祝下四句道:

此地若发,是有地理;

此地不发,是有天理。

祝罢而去。是夜大雨如倾,雷电交作,霹雳一声,屋瓦皆响。次日看那坟墓,已毁成了潭,连尸棺多不见了。可见有了成心,虽是晦庵大贤,不能无误。及后来事体明白,才知悔悟,天就显出报应来,此乃天理不泯之处。人若欺心,就骗过了圣贤,占过了便宜,葬过了风水,天地原不容的。

而今为何把这件说这半日?只为朱晦翁还有一件为着成心上边硬断一事,屈了一个下贱妇人,反致得他名闻天子,四海称扬,得了个好结果。有诗为证:

白面秀才落得争,红颜女子落得苦。

宽仁圣主两分张,反使娼流名万古。

话说天台营中有一上厅行首,姓严名蕊,表字幼芳,乃是个绝色的女子。一应琴棋书画,歌舞管弦之类,无所不通。善能作诗词,多自家新造句子,词人推服。又博晓古今故事。行事最有义气,待人常是真心。所以人见了的,没一个不失魂荡魄在他身上。四方闻其大名,有少年子弟慕他的,不远千里,直到台州来求一识面。正是:

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蝉娟解误人。

此时台州太守乃是唐与正,字仲友,少年高才,风流文彩。宋时法度,官府有酒,皆召歌妓承应,只站着歌唱送酒,不许私侍寝席;却是与他谑浪狎昵,也算不得许多清处。仲友见严蕊如此十全可喜,尽有眷顾之意,只为官箴拘束,不敢胡为。但是良辰佳节,或宾客席上,必定召他来侑酒。一日,红白桃花盛开,仲友置酒赏玩,严蕊少不得来供应。饮酒中间,仲友晓得他善于词咏,就将红白桃花为题,命赋小词。严蕊应声成一阙,词云: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词寄《如梦今》。

吟罢,呈上仲友。仲友看毕大喜,赏了他两匹缣帛。

又一日,时逢七夕,府中开宴。仲友有一个朋友谢元卿,极是豪爽之土,是日也在席上。他一向闻得严幼芳之名,今得相见,不胜欣幸。看了他这些行动举止,谈谐歌唱,件件动人,道:&ldo;果然名不虚传!&rdo;大觥连饮,兴趣愈高。对唐太守道:&ldo;久闻此子长于词赋,可当面一试否?&rdo;仲友道:&ldo;既有佳客,宜赋新词。此子颇能,正可请教。&rdo;元卿道:&ldo;就把七夕为题,以小生之姓为韵,求赋一词。小生当饮满三大瓯。&rdo;严蕊领命,即口吟一词道: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词寄《鹊桥仙》。

词已吟成,元卿三瓯酒刚吃得两瓯,不觉跃然而起道:&ldo;词既新奇,调又适景,且才思敏捷,真天上人也!我辈何幸,得亲沾芳泽!&rdo;亟取大觥相酬,道:&ldo;也要幼芳公饮此瓯,略见小生钦慕之意。&rdo;严蕊接过吃了。太守看见两人光景,便道:&ldo;元卿客边,可到严子家中做一程儿伴去。&rdo;元卿大笑,作个揖道:&ldo;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但未知幼芳心不如何。&rdo;仲友笑道:&ldo;严子解人,岂不愿事佳客?况为太守做主人,一发该的了。&rdo;严蕊不敢推辞得。酒散,竟同谢元卿一路到家,是夜遂留同枕席之欢。元卿意气豪爽,见此佳丽聪明女子,十分趁怀,只恐不得他欢心,在太守处凡有所得,尽情送与他家,留连年年,方才别去,也用掉若干银两,心里还是歉然的,可见严蕊真能令人消魂也。表过不题。

且说婺州永康县有个有名的秀才,姓陈名亮,字同父。赋性慷慨,任侠使气,一时称为豪杰。凡绥绅土大夫有气节的,无不与之交好。淮帅辛稼轩居铅山时,同父曾去访他。将近居旁,遇一小桥,骑的马不肯定。同父将马三跃,马三次退却。同父大怒,拔出所佩之剑,一剑挥去马首,马倒地上。同父面不改容,待步而去。稼轩适在楼上看见,大以为奇,遂与定交。平日行径如此,所以唐仲友也与他相好。因到台州来看仲友,仲友资给馆谷,留住了他。闲暇之时,往来讲论。仲友喜的是俊爽名流,恼的是道学先生。同父意见亦同,常说道:&ldo;而今的世界只管讲那道学。说正心诚意的,多是一班害了风痹病,不知痛痒之人。君父大仇全然不理,方且扬眉袖手,高谈性命,不知性命是甚么东西!&rdo;所以与仲友说得来。只一件,同父虽怪道学,却与朱晦庵相好,晦庵也曾荐过同父来。同父道他是实学有用的,不比世儒辽阔。惟有唐仲友平恃才,极轻薄的是朱晦庵,道他字也不识的。为此,两个议论有些左处。

同父客邸兴高,思游妓馆。此时严蕊之名布满一郡,人多晓得是太守相公作兴的,异样兴头,没有一日闲在家里。同父是个爽利汉子,那里有心情伺侯他空闲?闻得有一个赵娟,色艺虽在严蕊之下,却也算得是个上等的行院,台州数一数二的。同父就在他家游耍,缱倦多时,两情欢爱。同父挥金如土,毫无吝涩。妓家见他如此,百倍趋承。赵娟就有嫁他之意,同父也有心要娶赵娟,两个商量了几番,彼此乐意。只是是个官身,必须落籍,方可从良嫁人。同父道:&ldo;落籍是府间所主,只须与唐仲友一说,易如反掌。&rdo;赵娟道:&ldo;若得如此最好。&ldo;陈同父特为此来府里见唐太守,把此意备细说了。唐仲友取笑道:&ldo;同父是当今第一流人物,在此不交严蕊而交赵娟,何也?&rdo;同父道:&ldo;吾辈情之所钟,便是最胜,那见还有出其右者?况严蕊乃守公所属意,即使与交,肯便落了籍放他去否?&ldo;仲友也笑将起来道:&ldo;非是属意,果然严蕊若去,此邦便觉无人,自然使不得!若赵娟要脱籍,无不依命。但不知他相从仁兄之意已决否?&rdo;同父道:&ldo;察其词意,似出至诚。还要守公赞襄,作个月老。&rdo;仲友道:&ldo;相从之事,出于本人情愿,非小弟所可赞襄,小弟只管与他脱籍便了。&rdo;同父别去,就把这话回复了赵娟,大家欢喜。

次日,府中有宴,就唤将赵娟来承应。饮酒之间,唐太守问赵娟道:&ldo;昨日陈官人替你来说,要脱籍从良,果有此事否?&rdo;赵娟叩头道:&ldo;贱妾风尘已厌,若得脱离,天地之恩!&rdo;太守道:&ldo;脱籍不难。脱籍去,就从陈官人否?&rdo;赵娟道:&ldo;陈官人名流贵客,只怕他嫌弃微贱,未肯相收。今若果有心于妾,妾焉敢自外?一脱籍就从他去了。&rdo;太守心里想道:&ldo;这妮子不知高低,轻意应承,岂知同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况且手段挥霍,家中空虚,怎能了得这妮子终身?&rdo;也是一时间为赵娟的好意,冷笑道:&ldo;你果要从了陈官人到他家去,须是会忍得饥,受得冻才使得。&rdo;赵娟一时变色,想道:&ldo;我见他如此撤漫使钱,道他家中必然富饶,故有嫁他之意;若依太守的说话,必是个穷汉子,岂能了我终身之事?&rdo;好些不快活起来。唐太守一时取笑之言,只道他不以为意。岂知姊妹行中心路最多,一句关心,陡然疑变。唐太守虽然与了他脱籍文书,出去见了陈同父,并不提起嫁他的说话了。连相待之意,比平日也冷淡了许多。同父心里怪道:&ldo;难道娼家薄情得这样渗濑,哄我与他脱了籍,他就不作准了?&rdo;再把前言问赵娟。赵娟回道:&ldo;太守相公说来,到你家要忍冻饿。这着甚么来由?&ldo;同父闻得此言,勃然大怒道:&ldo;小唐这样惫赖!只许你喜欢严蕊罢了,也须有我的说话处。&rdo;他是个直性尚气的人,也就不恋了赵家,也不去别唐太守,一径到朱晦庵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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