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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宋熙宁年间,相国寺前有一相士,极相得着,其门如市。彼时南省开科,纷纷举子多来扣问得失。他一一决来,名数不爽。有一举子姓丁名湜,随众往访。相士看见大惊道:&ldo;先辈气色极高,吾在此阅人多矣,无出君右者。据某所见,便当第一人及第。&rdo;问了姓名,相士就取笔在手,大书数字于纸云:&ldo;今科状元是丁堤。&rdo;粘在壁上。向丁生拱手道:&ldo;留为后验。&rdo;丁生大喜自负,别了相士,走回寓中来。不觉心神畅快,思量要寻个乐处。

元来这丁生少年才俊,却有个僻性,酷好的是赌博。在家时先曾败掉好些家资,被父亲锁闭空室,要饿死他。其家中有妪怜之,破壁得逃。到得京师,补试太学,幸得南省奏名,只待廷试。心绪闲暇,此兴转高。况兼破费了许多家私,学得一番奢遮手段,手到处会赢,心中技痒不过。闻得同榜中有两个四川举子,带得多资,亦好赌博。丁生写个请帖,着家童请他二人到酒楼上饮酒。二人欣然领命而来,分宾主坐定。饮到半酣,丁生家童另将一个包袱放在左边一张桌子上面,取出一个匣子开了,拿出一对赏钟来。二客看见匣子里面藏着许多戏具,乃是骨牌、双陆、围棋、象棋及五木骰子,枚马之类,无非赌博场上用的。晓得了生好此,又触着两人心下所好,相视而笑。丁生便道:&ldo;我们乘着酒兴,三人共赌一回取乐何如?&rdo;两人拍手道:&ldo;绝妙!绝妙!&rdo;一齐立起来,看楼上旁边有一小阁,丁生指着道:&ldo;这里头到幽静些。&rdo;遂叫取了博具,一同到阁中来。相约道:&ldo;我辈今日逢场作欢,系是彼此同袍,十分大有胜负,忒难为人了。每人只以万钱为率,尽数赢了,止得三万,尽数输了,不过一万,图个发兴消闲而已。&rdo;说定了,方才下场,相博起来。初时果然不十分大来往,到得掷到兴头上,你强我赛,各要争雄,一二万钱只好做一掷,怎好就歇得手?两人又着家童到下处,再取东西,不着本钱,频频添入,不记其次。丁生煞是好手段,越赢得来,精神越旺。两人不伏输,狠将注头乱推,要博转来,一注大似一注,怎当得了生连掷胜来,两人出注,正如众流归海,尽数赶在丁生处了,直赢得两人油干火尽。两人也怕起来,只得忍着性子住了,垂头丧气而别。丁生总计所赢,共有六百万钱。命家童等负归寓中,欢喜无尽。

隔了两日,又到相士店里来走走,意欲再审问他前日言语的确。才进门来,相士一见大惊道:&ldo;先辈为何气色大变?连中榜多不能了,何况魁选!&rdo;急将前日所粘在壁上这一条纸扯下来,揉得粉碎。叹道:&ldo;坏了我名声,此番不准了。可恨!可恨!&rdo;丁生慌了道:&ldo;前日小生原无此望,是足下如此相许。今日为何改了口,此是何故?&rdo;相士道:&ldo;相人功名,先观天庭气色。前日黄亮润泽,非大魁无此等光景,所以相许。今变得枯焦且黑滞了,那里还望功名?莫非先辈有甚设心不良,做了些谋利之事,有负神明么?试想一想看!&rdo;丁生悚然,便把赌傅得胜之事说出来,道:&ldo;难道是为此戏事?&rdo;相士道:&ldo;你莫说是戏事,关着财物,便有神明主张。非义之得,自然减福。&rdo;丁生悔之无及,忖了一忖,问相士道:&ldo;我如今尽数还了他,敢怕仍旧不妨了?&rdo;相士道:&ldo;才一发心,暗中神明便知。果能悔过,还可占甲科,但名次不能如旧,五人之下可望,切须留心!&rdo;

丁生亟回寓所,着人去请将二人到寓。两人只道是又来纠赌,正要番手,三脚两步忙忙过来。丁生相见了,道:&ldo;前日偶尔做戏,大家在客中,岂有实得所赢钱物之理?今日特请两位过来,奉还原物。&rdo;两人出于不意道:&ldo;既已赌输,岂有竟还之理!或者再博一番,多少等我们翻些才使得。&rdo;丁生道:&ldo;道义朋友,岂可以一时戏耍伤损客囊财物?小弟誓不敢取一文,也不敢再做此等事了。&rdo;即叫家童各将前物竟送还两人下处。两人喜出望外,道是丁生非常高谊,千恩万谢而去。岂知丁生原为着自己功名要紧,故依着相士之言,改了前非。

后来廷试唱名,果中徐铎榜第六人,相士之术不差毫厘。若非是这一番赌,这状头稳是丁堤,不让别人了,今低了五名。又还亏得悔过迁善,还了他人钱物,尚得高标;倘贪了小便宜,执迷不悟,不弄得功名没分了?所以说,钱财有分限,靠着赌博得来,便赢了也不是好事。况且有此等近利之事,便有一番谋利之术。有一伙赌中光棍,惯一结了一班党与,局骗少年子弟,俗名谓之&ldo;相识&rdo;。用铅沙灌成药骰,有轻有重。将手指捻书转来,捻得得法,抛下去多是赢色,若任意抛下,十掷九输。又有损使手法,拳红坐六的。又有阴阳出法,推班出色的。那不识事的小二哥,一团高兴,好歹要赌,俗名唤作&rdo;酒头&rdo;。落在套中,出身不得,谁有得与你赢了去?奉劝人家子弟,莫要痴心想别人的。看取丁堤故事,就赢了也要折了状元之福。何况没福的?何况必输的?不如学好守本分的为强。有诗为证:

财是他人物,痴心何用贪?

寝兴多失节,饥饱亦相参。

输去中心苦,赢来众口馋。

到头终一败,辛苦为谁甜?

小子只为苦口劝者世人休要赌博,却想起一个人来,没事闲游,摆在光棍手里,不知不觉弄去一赌,赌得精光,没些巴鼻,说得来好笑好听:

风流误入绮罗丛,自讶通宵依翠红。

谁道醉翁非在酒?却教眨眼尽成空。

这本话文,乃在宋朝道君皇帝宣和年间,平江府有一个官人姓沈,承着祖上官荫,应授将仕郎之职,赴京听调。这个将仕家道丰厚,年纪又不多,带了许多金银宝货在身边。少年心性,好的是那歌楼舞谢,倚翠偎红,绿水青山,闲茶浪酒,况兼身伴有的是东西。只要撞得个乐意所在,挥金如土,毫无吝色。大凡世情如此,才是有个撒漫使钱的勤儿,便有那帮闲助懒的陪客来了。寓所差不多远,有两个游手人户:一个姓郑,一个姓李,总是些没头鬼,也没个甚么真名号,只叫作郑十哥,李三哥。终日来沈将仕下处,与他同坐同起,同饮同餐,沈将仕一刻也离不得他二人。他二人也有时破些钱钞,请沈将仕到平康里中好姊妹家里。摆个还席。吃得高兴,就在妹妹人家宿了。少不得串同了他家扶头打差,一路儿撮哄,弄出些钱钞,大家有分,决不到得白折了本。亏得沈将仕壮年贪色,心性不常,略略得昧就要跳槽,不迷恋着一个,也不能起发他大主钱财,只好和哄过日,常得嘴头肥腻而已。如是盘桓将及半年,城中乐地也没有不游到的所在了。

一日,沈将仕与两人商议道:&ldo;我们城中各处走遍了,况且尘嚣嘈杂,没甚景趣。我要城外野旷去处走走,散心耍子一回何如?&rdo;郑十、李三道:&ldo;有兴,有兴,大官人一发在行得紧。只是今日有些小事未完,不得相陪,若得迟至明日便好。&rdo;沈将仕道:&ldo;就是明日无妨,却不可误期。&rdo;郑、李二人道:&ldo;大官人如此高怀,我辈若有个推故不去,便是俗物了,明日准来相陪就是。&rdo;两人别去了一夜,到得次日,来约沈将仕道:&ldo;城外之兴何如?&rdo;沈将仕道:&ldo;专等,专等。&rdo;郑十道:&ldo;不知大官人轿去?马去?&rdo;李三道:&ldo;要去闲步散心,又不赶甚路程,要那轿马何干?&rdo;沈将仕道:&ldo;三哥说得是。有这些人随着,便要来催你东去西去,不得自由。我们只是散步消遣,要行要止,凭得自家,岂不为妙?只带个把家童去跟跟便了。&rdo;沈将仕身边有物,放心不下,叫个贴身安童背着一个皮箱,随在身后。一同郑、李二人踱出长安门外来。但见:甫高城廓,渐远市廛。参差古树绕河流,荡漾游丝飞野岸。布帘沽酒处,惟有耕农村老来尝;小艇载鱼还,多是牧竖樵夫来问。炊烟四起,黑云影里有人家,路径多歧,青芦痕中为孔道。别是一番野趣,顿教忘却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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