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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妇女何当有异图？贪淫只欲闪亲夫。

今朝更被他人闪，天报昭昭不可诬。

莫大姐自从落娼之后，心里常自想道：&ldo;我只图与杨二郎逃出来快活，谁道醉后错记，却被郁盛天杀的赚来，卖我在此。而今不知杨二郎怎地在那里，我家里不见了人，又不知怎样光景？&rdo;时常切切于心。有时接着相投的孤老，也略把这些前因说说，只好感伤流泪，那里有人管他这些唠叨？光阴如箭，不觉已是四五个年头。一日，有一个客人来嫖宿饮酒，见了莫大姐，目不停瞬，只管上下瞧觑。莫大姐也觉有些面染，两下疑惑。莫大姐开口问道：&ldo;客官贵处？&rdo;那客人道：&ldo;小子姓幸名逢，住居在张家湾。&rdo;莫大姐见说：&ldo;张家湾&rdo;三字，不觉潸然泪下，道：&ldo;既在张家湾，可晓得长班徐德家里么？&rdo;幸客惊道：&ldo;徐德是我邻人，他家里失去了嫂子几年。适见小娘子面庞有些厮象，莫不正是徐嫂子么？&rdo;莫大姐道：&ldo;奴正是徐家媳妇，被人拐来坑陷在此。方才见客人面庞，奴家道有些认得，岂知却是日前邻舍幸官儿。&rdo;元来幸逢也是风月中人，向时看见莫大姐有些话头，也曾咽着干唾的，故此一见就认得。幸客道：&ldo;小娘子你在此不打紧，却害得一个人好苦。&rdo;莫大姐道：&ldo;是那个？&rdo;幸客道：&ldo;你家告了杨二郎，累了几年官司，打也不知打了多少，至今还在监里，未得明白。&rdo;莫大姐见说，好不伤心，轻轻对幸客道：&ldo;日里不好尽言，晚上留在此间，有句说话奉告。&rdo;

幸客是晚就与莫大姐同宿了。莫大姐悄悄告诉他，说委实与杨二郎有交，被郁盛冒充了杨二郎拐来卖在这里，从头至尾一一说了。又与他道：&ldo;客人可看平日邻舍面上，到家说知此事，一来救了奴家出去；二来说清了杨二郎，也是明功；三来吃了郁盛这厮这样大亏，等得见了天日，咬也咬他几口！&rdo;幸客道：&ldo;我去说，我去说。杨二郎、徐长班多是我一块土上人，况且贴得有赏单。今我得实，怎不去报？郁盛这厮有名刁钻，天理不容，也该败了。&rdo;莫大姐道：&ldo;须得密些才好。若漏了风，怕这家又把我藏过了。&rdo;幸客道：&ldo;只你知我知，而今见人再不要提起。我一到彼就出首便是。&rdo;两人商约已定。幸客竟自回转张家湾来见徐德道：&ldo;你家嫂子已有下落，我亲眼见了。&rdo;徐德道：&ldo;见在那里？&rdo;幸逢道：

&ldo;我替你同到官面前，还你的明白。&rdo;

徐德遂同了幸逢齐到兵马司来。幸逢当官递上一纸首状，状云：&ldo;首状人幸逢，系张家湾民，为举首略卖事。本湾徐德夫妻莫氏，告官未获。今逢目见本妇身在临清乐户魏鸨家，倚门卖奸。本妇称系市棍郁盛略卖在彼是的，贩良为娼，理合举首。所首是实。&rdo;兵马即将首状判准在案。一面申文察院，一面密差兵番拿获郁盛到官刑鞫。郁盛抵赖不过，供吐前情明白。当下收在监中，侯莫氏到时，质证定罪。随即奉察院批发明文，押了原首人幸逢与本夫徐德，行关到临清州，眼同认拘莫氏及买良为娼乐户魏鸨，到司审问，原差守提，临清州里即忙添差公人，一同行拘。一千人到魏家，好似瓮中捉查，手到拿来。临情州点齐了，发了批回，押解到兵马司来。杨二郎彼时还在监中，得知这事，连忙写了诉状，称是&ldo;与己无干，今日幸见天日&rdo;等情投递。兵马司准了，等候一同发落。

其时人犯齐到听审，兵马先唤莫大姐问他。莫大姐将郁盛如何骗他到临清，如何哄他卖娼家，一一说了备细。又唤魏鸨儿问道：&ldo;你如何买了良人之妇？&rdo;魏妈妈道：&ldo;小妇人是个乐户，靠那取讨娼妓为生。郁盛称说自己妻子愿卖，小妇人见了是本夫做主的，与他讨了，岂知他是拐来的？&rdo;徐德走上来道：&ldo;当时妻子失去，还带了家里许多箱笼资财去。今人既被获，还望追出赃私，给还小人。&rdo;莫大姐道：&ldo;郁盛哄我到魏家，我只走得一身去，就卖绝在那里。一应所有，多被郁盛得了，与魏家无干。&rdo;兵马拍桌道：&ldo;那郁盛这样可恶！既拐了人去奸宿了，又卖了他身了，又没了他资财，有这等没天理的！&rdo;喝叫重打。郁盛辨道：&ldo;卖他在娼家，是小人不是，甘认其罪。至于逃去，是他自跟了小人走的，非干小人拐他。&rdo;兵马问莫大姐道：&ldo;你当时为何跟了他走？不实说出来，讨拶！&rdo;莫大姐只得把与杨二郎有好认错了郁盛的事，一一招了。兵马笑道：&ldo;怪道你丈夫徐德告着杨二郎。杨二郎虽然屈坐了监几年，徐德不为全诬。莫氏虽然认错，郁盛乘机盗拐，岂得推故？&rdo;喝教把郁盛打了四十大板，问略贩良人军罪，押追带去赃物给还徐德。莫氏身价八十两，追出入官。魏妈买良，系不知情，问个不应罪名，出过身价，有几年卖奸得利，不必偿还。杨二郎先有奸情，后虽无干，也问杖赎释放宁家。幸逢首事得实，量行给赏。判断已明，将莫大姐发与原夫徐德收领。徐德道：&ldo;小人妻子背了小人逃出了几年，又落在娼家了，小人还要这滥淫妇做甚么！情愿当官休了，等他别嫁个人罢。&rdo;兵马道：&ldo;这个由你。且保领出去，自寻人嫁了他，再与你立案罢了。&rdo;

一干人众各到家里。杨二郎自思&ldo;别人拐去了，却冤了我坐了几年监，更待干罢。&rdo;告诉邻里，要与徐德厮闹。徐德也有些心怯，过不去，转央邻里和解。领里商量调停这事，议道：&ldo;总是徐德不与莫大姐完聚了。现在寻人别嫁，何不让与杨二郎娶了，消释两家冤仇？&rdo;与徐德说了。徐德也道负累了他，便依议也罢。杨二郎闻知，一发正中下怀，笑道：&ldo;若肯如此，便多坐了几时，我也永不提起了。&rdo;邻里把此意三面约同，当官禀明。兵马备知杨二郎顶缸坐监，有些屈衣里头，依地方处分，准徐德立了婚书让与杨二郎为妻，莫大姐称心象意，得嫁了旧时相识。因为吃过了这些时苦，也自收心学好，不似前时惹骚招祸，竟与杨二郎到了底。这莫非是杨二郎的前缘，然也为他吃苦不少了，不为美事。后人当以此为鉴。

枉坐囹固已数年，而今方得保蝉娟。

何如自守家常饭，不害官司不损钱？

卷三十九　神偷寄兴一枝梅　侠盗惯行三昧戏

卷三十九神偷寄兴一枝梅侠盗惯行三昧戏

诗曰：

剧贼从未有贼智，其间妙巧亦无穷。

若能收作公家用，何必疆场不立功？

自古说孟尝君养食客三千，鸡鸣狗盗的多收拾在门下。后来被秦王拘留，无计得脱。秦王有个爱姬传语道：&ldo;闻得孟尝君有领狐白裘，价值千金。若将来送了我，我替他讨个人情，放他归去。&rdo;孟尝君当时只有一领狐白裘，已送上秦王收藏内库，那得再有？其时狗盗的便献计道：&ldo;臣善狗偷，往内库去偷将出来便是。&rdo;你道何为狗偷？乃是此人善做狗嗥。就假做了狗，爬墙越壁，快捷如飞，果然把狐白裘偷了出来，送与秦宫爱姬，才得善言放脱。连夜行到函谷关。孟尝君恐怕秦王有悔，后面追来，急要出关。当得关上直等鸣鸣才开。孟尝君着了急，那时食客道：&ldo;臣善鸡鸣，此时正用得着。&rdo;就曳起声音，学作鸡啼起来，果然与真无二。啼得两三声，四下群鸡皆啼，关吏听得，把关开了，孟尝君才得脱去。孟尝君平时养了许多客，今脱秦难，却得此两小人之力，可见天下寸长尺技，俱有用处。而今世上只重着科目，非此出身，纵有奢遮的，一概不用。所以有奇巧智谋之人，没处设施，多赶去做了为非作歹的勾当。若是善用人材的，收抬将来，随宜酌用，未必不得他气力，且省得他流在盗贼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