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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他正要去拜杜子中，就急忙起身来到杜子中家里，不及说别样说话，忙问闻俊卿所言之事。杜子中把京中同寓，识破了他是女身，已成夫妇的始末根由说了一遍。魏撰之惊得木呆道：&ldo;前日也有人如此说，我却不信，谁晓得闻俊卿果是女身！这分明是我的姻缘，平日错过了。&rdo;子中道：&ldo;怎见得是兄的？&rdo;撰之述当初拾箭时节，就把玉闹妆为定的说话。子中道：&ldo;箭本小弟所拾，原系他向天暗卜的，只是小弟当时不知其故，不曾与兄取得此箭在手，今仍归小弟，原是天意。兄前日只认是他令姐，原未尝属意他自身。这个不必追侮，兄只管闹妆之约不脱空罢了。&rdo;撰之道：&ldo;符已去矣，怎么还说不脱空？难道当真还有个令姐？&rdo;子中又把闻小姐途中所遇景家之事说了一遍，道：&ldo;其女才貌非常，那日一时难推，就把兄的闹妆权定在彼。而今想起来，这就有个定数在里边了，岂不是兄的姻缘么？&rdo;撰之道：&ldo;怪不得闻俊卿道自己不好说，元来有许多委曲。只是一件：虽是闻俊卿已定下在彼，他家又不曾晓得明白，小弟难以自媒，何由得成？&rdo;子中道：&ldo;小弟与闻氏虽已成夫妇，还未曾见过岳翁。打点就是今日迎娶，上不得还借重一个媒约，而今就烦兄与小弟做一做。小弟成礼之后，代相恭敬，也只在小弟身上撮合就是了。&rdo;撰之大笑道：&ldo;当得，当得。只可笑小弟一向在睡梦中，又被兄占了头筹，而今不便小弟脱空，也还算是好了。既是这等，小弟先到闻宅去道意，兄可随后就来。&rdo;

魏撰之讨大衣服来换了，竟抬到闻家。此时闻小姐已改了女妆，不出来了，闻参将自己出来接着。魏撰之述了杜子中之言，闻参将道：&ldo;小女娇痴慕学，得承高贤不弃，今幸结此良缘蒹暇倚玉，惶恐，惶恐。&rdo;闻参将已见女儿说过，是件整备。门上报说：&ldo;杜爷来迎亲了。&rdo;鼓乐喧天，杜子中穿了大红衣服，抬将进门。真是少年郎君，人人称羡。走到堂中，站了位次，拜见了闻参将，请出小姐来，又一同行礼，谢了魏撰之，启轿而行。迎至家里，拜告天地，见了祠堂。杜子中与闻小姐正是新亲旧朋友，喜喜欢欢，一枢事完了。

只是魏撰之有些眼热，心里道：&ldo;一样的同窗朋友，偏是他两个成双。平时杜子中分外相爱，常恨不将男作女，好做夫妻。谁知今日竟遂其志，也是一段奇话。只所许我的事，未知果是如何？&rdo;次日，就到子中家里贺喜，随问其事。子中道：&ldo;昨晚弟妇就和小弟计较，今日专为此要同到成都去。弟妇誓欲以此报兄，全其口信，心得佳音方回来。&rdo;撰之道：&ldo;多感，多感。一样的同窗，也该记念着我的冷静。但未知其人果是如何？&rdo;子中走进去，取出景小姐前日和韵之诗与撰之看了。撰之道：&ldo;果得此女，小弟便可以不妒兄矣！&rdo;子中道：&ldo;弟妇赞之不容口，大略不负所举。&rdo;撰之道：&ldo;这件事做成，真愈出愈奇了。小弟在家聊望。&rdo;俱大笑而别。杜子中把这些说话与闻小姐说了，闻小姐道：&ldo;他盼望久了的，也怪他不得。只索作急成都去，周全了这事。

小姐仍旧带了闻龙夫妻跟随，同杜子中到成都来。认着前日饭店，歇在里头了。杜子中叫闻龙拿了帖径去拜富员外，员外见说是新进士来拜，不知是甚么缘故，吃了一惊，慌忙迎接进去。坐下了，道：&ldo;不知为何大人贵足赐踹贱地？&rdo;子中道：&ldo;学生在此经过，闻知有位景小姐，是老丈令甥，才貌出众。有一敝友也叨过甲第了，欲求为夫人，故此特来奉访。&rdo;员外道：&ldo;老汉有个甥女，他自要择配，前日看上了一个进京的闻舍人，已纳下聘物，大人见教迟了。&rdo;子中道：&ldo;那闻舍人也是敝友，学生已知他另有所就，不来娶令甥了，所以敢来作优。&rdo;员外道：&ldo;闻舍人也是读书君子，既已留下信物，两心相许，怎误得人家儿女？舍甥女也毕竟要等他的回信。&rdo;子中将出前日景小姐的诗笺来道：&ldo;老丈试看此纸，不是令甥写与闻舍人的么？因为闻舍人无意来娶了，故把与学生做执照，来为敝友求令甥。即此是闻舍人的回信了。&rdo;员外接过来看，认得是甥女之笔，沉吟道：&ldo;前日闻舍人也曾说道聘过了，不信其言，逼他应承的。元来当真有这话，老汉且与甥女商量一商量，来回复大人。&rdo;员外别了，进去了一会，出来道：&ldo;适间甥女见说，甚是不快。他也说得是：就是闻舍人负了心，是必等他亲身见一面，还了他玉闹妆，以为诀别，方可别议姻亲。&rdo;子中笑道：&ldo;不敢欺老丈说，那玉闹妆也即是敝友魏撰之的聘物，非是闻舍人的。闻舍人因为自己已有姻亲，不好回得，乃为敝友转定下了。是当日埋伏机关，非今日无因至前也。&rdo;员外道：&ldo;大人虽如此说，甥女岂肯心伏？必是闻舍人自来说明，方好处分。&rdo;子中道：&ldo;闻舍人不能复来，有拙荆在此，可以进去一会令甥，等他与令甥说这些备细，令甥必当见信。&rdo;员外道：&ldo;有尊夫人在此，正好与舍甥面会一会，有言可以尽吐，省得传递消息。最妙，最妙！&rdo;

就叫前日老姥来接取杜夫人，老姥一见闻小姐举止形容有些面善，只是改妆过了，一时想不出。一路相着，只管迟疑。接到间壁，里边景小姐出来相接，各叫了万福。闻小姐对景小姐道：&ldo;认得闻舍人否？&rdo;景小姐见模样厮象，还只道或是舍人的妹妹，答道：&ldo;夫人与闻舍人何亲？&rdo;闻小姐道：&ldo;小姐恁等识人，难道这样眼钝？前日到此，过蒙见爱的舍人，即妾身是也。&rdo;景小姐吃了一惊，仔细一认，果然一毫不差。连老姥也在旁拍手道：&ldo;是呀，是呀。我方才道面庞熟得紧，那知就是前日的舍人。&rdo;景小姐道：&ldo;请问夫人前日为何这般打扮？&rdo;闻小姐道：&ldo;老父有难，进京辨冤，故乔妆作男，以便行路。所以前日过蒙见爱。再三不肯应承者，正为此也。后来见难推却，又不敢实说真情，所以代友人纳聘，以待后来说明。今纳聘之人已登黄甲，年纪也与小姐相当，故此愚夫妇特来奉求，与小姐了此一段姻亲，报答前日厚情耳。&rdo;景小姐见说，半晌做声不得。老姥在旁道：&ldo;多谢夫人美意。只是那位老爷姓甚名谁，夫人如何也叫他是友人？&rdo;闻小姐道：&ldo;幼年时节曾共学堂，后来同在庠中，与我家相公三人年貌多相似，是异姓骨肉。知他未有亲事，所以前日就有心替他结下了。这人姓魏，好一表人物，就是我相公同年，也不辱没了小姐。小姐一去，也就做夫人了。&rdo;景小姐听了这一篇说话，晓得是少年进士，有甚么不喜欢？叫老姥陪住了闻小姐，背地去把这些说话备细告诉员外。员外见说许个进士，岂有不撺掇之理？真个是一让一个肯，回复了闻小姐，转说与杜子中，一言已定。富员外设起酒来谢媒，外边款待杜子中，内里景小姐作主，款待杜夫人。两个小姐，说得甚是投机，尽欢而散。

约定了回来，先教魏撰之纳币，拣个吉日迎娶回家。花烛之夕，见了模样，如获天人。因说起闻小姐闹妆纳聘之事，撰之道：&ldo;那聘物元是我的。&rdo;景小姐问：&ldo;如何却在他手里？&rdo;魏撰之又把先时竹箭题字，杜子中拾得掉在他手里，认做另有个姐姐，故把玉闹妆为聘的根由说了遍。齐笑道：&ldo;彼此夙缘，颠颠倒倒，皆非偶然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