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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试敛听琴心，来访听萧伴。

为语玉蟾蜍，情光今夜满。

凤生看罢，晓得是许下了佳期，又即在今夜，喜欢得打跌，对龙香道：&ldo;亏杀了救命的贤姐，教我怎生报答也！&rdo;龙香道：&ldo;闲话休题，既如此约定，到晚来，切不可放甚么人在此打搅！&rdo;凤生道：&ldo;便是同窗两个朋友，出去久了；舅舅家里一个送饭的人，送过使打发他去，不呼唤他，却不敢来。此外别无甚人到此，不妨，不妨！只是姐姐不要临时变卦便好。&rdo;龙香道：&ldo;这个到不消疑虑，只在我身上，包你今夜成事便了。&rdo;龙香自回去了。凤生一心只打点欢会，住在书房中，巴不得到晚。

那边素梅也自心里忒忒地，一似小儿放纸炮，又爱又怕。只等龙香回来，商量到晚赴约。恰好龙香已到，回复道：&ldo;那凤官人见了姐姐的字，好不快活，连龙香也受了他好些跪拜了。&rdo;素梅道：&ldo;说便如此说，羞答答地怎好去得？&rdo;龙香道：&ldo;既许了他，作要不得的。&rdo;素梅道：&ldo;不去便怎么？&rdo;龙香道：&ldo;不去不打紧，龙香说了这一个大谎，后来害死了他，地府中还要攀累我。&rdo;素梅道：&ldo;你只管自家的来世，再不管我的终身！&rdo;龙香道：&ldo;甚么终身？拚得立定主意嫁了他便是了。&rdo;素梅道：&ldo;既如此，便依你去走一遭也使得，只要打听兄嫂睡了方好。&rdo;

说话之间，早已天晚，天上皎团团推出一轮明月。龙香走去了，一更多次，走来道：&ldo;大官人，大娘子多吃了晚饭，我守他收拾睡了才来的。我每不要点灯，开了角门，趁着明月悄悄去罢。&rdo;素梅道：&ldo;你在前走，我后边尾着，怕有人来。&rdo;果然龙香先行，素梅在后，遮遮掩掩走到书房前。龙香把手点道：&ldo;那有灯的不就是他书房？&rdo;素梅见说是书房，便立定了脚。凤生正在盼望不到之际，心痒难熬，攒出攒入了一会，略在窗前歇气。只听得门外脚步晌，急走出来迎着。这里龙香就出声道：&ldo;凤官人，姐姐来了，还不拜见！&rdo;凤生月下一看，真是天仙下降！不觉的跪了下去，道：&ldo;小生有何天幸，劳烦姐姐这般用心，杀身难报。&rdo;素梅通红了脸，一把扶起道：&ldo;官人请尊重，有话慢讲。&rdo;凤生立起来，就扶着素梅衣袂道：&ldo;外厢不便，请小姐快进房去。&rdo;素梅走进了门内，外边龙香道：&ldo;姐姐，我自去了。&rdo;素梅叫道：&ldo;龙香，不要去。&rdo;凤生道：&ldo;小姐，等他回去安顿着家中的好。&rdo;素梅又叫道：&ldo;略转转就来。&rdo;龙香道：&ldo;晓得了，凤官入关上了门罢。&rdo;

当下龙香走了转去。凤生把门关了，进来一把抱住道：&ldo;姐姐想杀了凤来仪！如今侥幸杀了凤来仪也！&rdo;一手就去素梅怀里乱扯衣裙。素梅按住道：&ldo;官人不要性急，说得明白，方可成欢。&rdo;凤生道：&ldo;我两人心事已明，到此地位，还有何说？&rdo;只是抱着推他到床上来。素梅挣定了脚不肯走，道：&ldo;终身之事，岂可草草？你咒也须赌一个，永不得负心！&rdo;凤生一头推，一头口里哝道：&ldo;凤来仪若负此怀，永远前程不言！不言！&rdo;素梅见他极态，又哄他又爱他，心下已自软了，不由的脚下放松，任他推去。

正要倒在床上，只听得园门外一片大嚷，擂鼓也似敲门。凤生正在喉急之际，吃那一惊不小，便道：&ldo;做怪了！此时是甚么人敲门？想来没有别人。姐姐不要心慌，门是关看的，没事。我们且自上床，凭他门外叫唤，不要睬他！&rdo;素梅也慌道：&ldo;只怕使不得，不如我去休！&rdo;凤生极了，恨性命抱往道：&ldo;这等怎使得？这是活活的弄杀的我了！&rdo;正是色胆如天，凤生且不管外面的事，把素梅的小衣服解脱了，忙要行事。那晓得花园门年深月久，苦不甚牢，早被外边一伙人踢开了一扇，一路嚷将进来，直到凤生书房门首来了。凤生听见来得切近，方才着忙道：&ldo;古怪！这声音却似窦家兄弟两个。几时回来的？恰恰到此。我的活冤家，怎么是好？&rdo;只得放下了手，对素梅道：&ldo;我去顶住了门，你把灯吹灭了，不要做声！&rdo;素梅心下惊惶，一手把裙裤结好，一头把火吹灭，悄悄地拣暗处站着，不敢喘气。凤生走到门边，轻轻掇条凳子，把门再加顶住，要走进来温存素梅。只听得外面打着门道：&ldo;凤兄，快开门！&ldo;凤生战抖抖的回道：&ldo;是，是，是那，那个？&rdo;一个声气小些的道：&ldo;小弟窦尚文。&rdo;一个大喊道：&ldo;小弟窦尚武。两个月不相聚了，今日才得回来。这样好月色，快开门出来，吾们同去吃酒。&rdo;凤生道：&ldo;夜深了，小弟已睡在床上了，懒得起来，明日尽兴罢。&rdo;外边窦大道：&ldo;寒舍不远，过谈甚便。欲着人来请，因怕兄已睡着，未必就来，故此兄弟两人特来自邀，快些起来！&rdo;凤生道：&ldo;夜深风露，热被窝里起来，怕不感冒了？其实的懒起，不要相强，足见相知。&rdo;窦大道：&ldo;兄兴素豪，今夜何故如此？&rdo;窦二便嚷道：&ldo;男子汉见说着吃酒看月有兴事，披衣便起，怕甚风露？&rdo;凤生道：&ldo;今夜偶然没兴，望乞见谅。&rdo;窦二道：&ldo;终不成使我们扫了兴，便自这样回去了？你若当真不起来时，我们一发把这门打开来，莫怪粗卤！&rdo;凤生着了急，自想道：&ldo;倘若他当真打进，怎生是好？&rdo;低低对素梅道：&ldo;他若打将讲来，必然事露，姐姐你且躲在床后，待我开门出去打发了他就来。&rdo;素梅也低低道：&ldo;撇脱些，我要回去。这事做得不好了，怎么处？&rdo;素梅望床后黑处躲好。

凤生才掇开凳子，开出门来，见了他兄弟两个，且不施礼，便随手把门扣上了，道：&ldo;室中无火，待我搭上了门，和兄每两个坐话一番罢。&rdo;两窦道：&ldo;坐话甚么？酒盒多端正在那里了，且到寒家呼卢浮白，吃到天明。&rdo;凤生道：&ldo;小弟不耐烦，饶我罢！&rdo;窦二道：&ldo;我们兴高得紧，管你耐烦不耐烦？我们大家扯了去！&rdo;兄弟两个多动手，扯着便走，又加家僮们推的推，攘的攘，不由你不定。凤生只叫得苦，却又不好说出。正是：哑子慢尝黄柏味，难将苦口向人言。没奈何，只得跟着吆吆喝喝的去了。

这里素梅在房中，心头丕丕的跳，几乎把个胆吓破了，着实懊悔无尽。听得人声浙远，才按定了性子，走出床面前来，整一整衣服，望门外张一张，悄然无人，想道：&ldo;此时想没人了，我也等不得他，趁早走回去罢。&rdo;去拽那门时，谁想是外边搭住了的。狠性子一拽，早把两三个长指甲一齐蹴断了。要出来，又出来不得。要叫声龙香，又想他决在家里，那里在外边听得？又还怕被别人听见了，左右不是，心里烦躁撩乱，没计奈何。看看夜深了，坐得不耐烦，再不见购生来到。心中又气又恨，道：&ldo;难道贪了酒杯，竟忘记我在这里了？&rdo;又替他解道：&ldo;方才他负极不要去，还是这些狂朋没得放他回来。&rdo;转展踌躇，无聊无赖，身体倦怠，呵欠连天。欲要睡睡，又是别人家床铺，不曾睡惯，不得伏贴。亦且心下有事，焦焦躁躁，那里睡得去？闷坐不过，做下一首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