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变成那样的。”你凭什么护工小昂端来午饭,把餐盘放在韦谚床边小桌上。韦谚似乎听见了声音,一把抓住小昂的手腕,“小羽?你来了?”小昂手腕被攥得生疼,“我是小昂!我是护工!韦先生!您松手。”“小羽!别走!别离开我!”韦谚看不见,只是下意识乱抓。可是力气却很大,小昂竟然挣不脱。小昂被韦谚拽到床边,两人几乎是在厮打。小昂二十出头,今年刚从护校毕业,第一次护理病人,他完全没有经验要怎么对付这样的病患。人又瘦,挣不脱这么一个发疯的病人,竟然还被勒住了脖子。“你嫌弃我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韦谚已经被脑瘤折磨疯了……小昂几乎被勒死……努力伸手去够护士铃……医生终于带着镇静剂和止痛针进来了。韦谚安静下来。小昂委屈地在楼道给白羽打电话:“白总,这活儿我干不了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到了医院,咱们再商量!”白羽才三天没来而已,韦谚打了镇静剂,安静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还有几个小伤口和淤青。白羽冷着脸,语气里都是质问,“这怎么回事儿?”“你表哥头疼起来就自己用头撞墙,那都是他自己撞的,这个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那可不是我干的……”“不是一直在吃止疼药?”“已经上吗啡了……之前两小时一次,现在一小时一次。医生已经不给加量了……打了吗啡就睡觉,醒了头疼,他用额头撞柜子,撞墙。我都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大劲,我都拉不住。然后就是呕吐……其实,这些我都能忍。这两天,他几乎没什么清醒的时候了,醒来就会乱抓乱打人。”小昂卷起袖子,手背、两条胳膊上满是淤青和指甲的划痕。白羽语气缓和下来,“你这伤,都是他抓的?”“白总,我不怕伺候人。只是这打人,我真的有点受不了……”小昂抬起头,指了指自己脖子,“刚才,差点勒死我……您知不知道,人被勒住气管和主动脉,窒息死亡是很快的,只需要四五秒……”白羽安抚他,说:“你再坚持坚持。我给你护工费翻倍!你帮帮我!帮帮他,好吗?”小昂抹了眼泪,“那……我能让护士把他手固定在床上吗?我可以喂饭,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伺候。可是他突然失常打人,我真的有点怕……”白羽脑子里都是电影里看过的那些被固定在病床上失智的人……耳边是韦谚之前嘱咐的关于“尊严”……白羽不同意,“不行。可以戴手套。”小昂又补了一句:“可是,他还是能用头去撞墙。把他固定在病床上,也能让他不伤害自己。”白羽不说话。小昂继续说:“白总,您的心情我明白。可是,生病都是这样的。年轻时不怕死,怕丑。可是,生病就是会很丑陋的。这……还不是最难看的一种……我老师还讲过……”“好了,别说了!”最后,白羽同意把韦谚固定在病床上……二周后的深夜,白羽的手机刺耳地响起来。自从知道韦谚住院,白羽的手机就再也没有调过静音模式。让他最怕的深夜电话,还是来了……白羽跟苏方深夜赶到医院。韦谚的脑瘤已经让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病人住院时,虽然签了预嘱‘不做无谓抢救’。可是,我们现在还要家属来签放弃治疗书和放弃手术书。”“我签。”白羽说。白羽在病房帮韦谚做方案那几天,韦谚曾经数次提起这件事。“小羽,认真听我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不要做无谓抢救,别让我插管,别上呼吸机,别让我丑陋地在这世间受罪。”医生问:“你是他什么人?”“表弟!”白羽语气不客气起来。医生看了看白羽,说:“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他的家属,明早到医院。”白羽心想:“难道他老婆要来?”苏方说:“我们先回去吧?”白羽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多了。“附近找个24小时咖啡馆坐会儿吧。文叔和玉大人估计也快到了。”“好。”咖啡厅。文叔说:“如果一会儿是他老婆来,你还是别上去了。”白羽:“凭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哎。”“再说了,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凭什么来签这个字?”玉大人皱着眉,“我出去抽支烟。”以哲立刻跟了出去。“他才四十六岁。只比我大一岁。”以哲说:“我们玉大人会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