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那天,大家都早早起来,郑重其事开始装扮。
雅以为就是穿的正式点罢了,哪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瞄了眼穿着一身雪白虎皮的阿爸,确实挺威武,但是——阿爸你头上那对巨牙是要哪样?她将目光瞥向阿妈,雪白的狐皮衬得她神采飞扬,可是——那脖子上、手腕上白森森的骨头是怎么回事?
雅瞥了眼自己身上火红的狐狸皮衣,还好自己比较正常。
只是,她这口气松的太早——苹从屋内拿来一串雪白兽牙,往雅脖子上一挂,又拿出两串打磨的光滑圆润的白色石头戴在她手上,上下一番打量,露出满意的笑。
雅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捏捏手腕,见蒙和苹喜滋滋互相打量,深深吸了口气,我忍还不行吗?
“阿妈,可以走了吗?”雅催促道。
“等等。”苹又从屋子里端出一碗不知名的汁液,在他们脸上画上诡异的纹路,那是他们部落的图腾,“好了,我们走。”
雅跟在蒙他们身后往山上走,祭祀在山顶的火塘举行。
听蒙说,火塘里有他们部落的火种。
火种不灭,部落永存。
火种,是部落的保护神。
通往山顶的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大家脸上都画上了图腾,雅来回望了望,心瞬间落回到肚子里,看来,她阿爸阿妈还是蛮正常的嘛。
嘿,前面那个头上戴着巨大鹿角的谁,你的脖子难道不酸吗?那位大姐,顶着一身五光十色的鸟毛走路很得瑟么?还有那个谁,你那兽皮衣上长满了狰狞的刺,活脱脱像是一只刺猬你知道吗?
蒙和苹看到相熟的人,边走边闲聊起来。雅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慢悠悠走着,一边偷偷打量四周,欣赏大家各种奇葩的装扮。正在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大脑袋突兀伸到她面前,调皮地冲她眨巴了下双眼,雅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鼻子,小小的眼睛,肥嘟嘟的脸颊,这是哪个二货顶着个猪头四处晃悠呀。
“怎么样,是不是特神气?”嗑嗑得瑟的声音自猪头内传来。
雅嘴角一扯,点了点头,“是挺神气的!”
嗑嗑听了很是高兴,昂首挺胸走到前面,似乎想让更多人见到他的“英姿”。
到了山顶,大家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表情变得庄严肃穆,走向自己规定的位置。
山顶和训练场一般大小,足以容纳好几千人,只是地势是四周高中间低。即使站在边上,也可以清楚看到中间位置的火塘。祭祀时大家的位置是有规定的,住的越是靠近山顶,一般实力越强,地位越高,祭祀时站的离火塘越近。而每年年满十岁即将觉醒的孩子,则站在最靠近火塘的地方。
蒙带着他们走到靠近中间的位置站好,扭头对雅道,“雅,你去嗑嗑那边吧。”
雅点了点头,她早就看到火塘旁顶着猪头脸的嗑嗑了,那丫估计又在跟旁边的人炫耀他的猪头了吧。
雅走到嗑嗑边上,瞥了眼火塘周围的数十根木桩,目光便忍不住看向火塘的中央——在那里,一朵淡蓝色的火苗正随风摇曳,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看着脆弱极了。很难想象,瞧着这般脆弱的火苗,竟然便是庇护部落不断延续繁衍、生生不息的火种。
“看!是首领和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一行人正缓缓走来,大家自觉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一名威严挺拔的中年人走在最前,他的头上戴着一对硕大的兽牙,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森然的寒气,令人望而生畏,显然这对兽牙的主人生前乃是彪悍的凶兽。他穿着黑色的兽皮衣上布满奇异的纹路,显然也很是不凡。
在首领的身侧是一个年轻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他肩头,他的双眼温润如玉,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麻布衣,闲庭散步般行走着。
雅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她一直以为,巫应当是睿智渊博、高深莫测的老者,但是这个亲和的像是邻家哥哥似的人,他便是巫吗?忽然,那人似笑非笑瞥了眼雅的方向,又轻描淡写收回了视线。雅心内一凛,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
他们走到火塘边,首领和巫站到火塘前面,跟随他们走来的五十人依次走向火塘旁边的木桩前。雅发现,嗑嗑他们全都目光炙热地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崇拜向往。
首领隼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对大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感到非常满意,开始说话。雅听了发现,很像前世领导的演讲,总结去年的收获与进步,并展望未来,大家情绪很快激昂起来,雅不由地感慨,部落人真是单纯!
隼的话言简意赅,很快便结束了。他朝巫看了一眼,巫点了点头,走到火塘边开始祭祀。祭祀,本就是以巫为主。
巫的口中发出语调怪异的声音,双手缓缓高举,而雅惊奇的发现,火塘中原本只有一丝丝的火种开始迅速壮大,越腾越高。,她听阿爸说过,这是祭祀开始的序曲——焱展。虽然祭祀的过程她听说过,但却远不如亲眼见到更让人震撼。
巫嘴里发出的声音越爱越快,腾高的火种欢快的跳跃着,分离出一朵朵绚丽的火苗——焱腾开始了。
看向飘向自己的火苗,雅知道重头戏来了,她并没有闪躲,阿爸说过,火种之焱是不伤人的。她按照阿爸告诉她的,静静地等待着,一朵火苗飘飘忽忽飞来,扑向她的额头,消失不见。
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太舒服了,雅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