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不断地哽咽着,眼圈通红,咸咸的眼泪滴滴沾满了脸上的灰尘,落在碗里,又被她喝进嘴里。每喝一口,她都要忍受着极大的折磨。人在极度悲伤地哭泣时,喉间哽咽,是咽不下任何东西的。女儿,她的女儿,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你……啊!”身后传来官兵的怒喝声,但随即就是一声无力的嚎叫。那叫声粗犷,不是女儿的!何云娘很想转身,很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依旧动弹不得,只能喝粥。越来越多的官兵大呼小叫,粗声谩骂,也有越来越多的重物坠地的声音。赵雨荷被按在地上,听着着身上衣帛碎裂的声音,绝望爬满了心头。郎君,请原谅荷娘,荷娘真的走投无路了。她死不起,活着更是受尽折磨。谁能告诉她,她该怎样才能解脱?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蚂蚁在奔行,花草在安睡,蜜蜂在快乐地劳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有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忽然,一双藕荷色绣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绣鞋?眼珠上移,来人真的是个女子,还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子!畜生,这群畜生!然而女孩的话却让她一愣。“我说,人间的日子你们该过够了吧?”“那就,死吧。”官兵们回过头,看见她后不由得狂妄地大笑。“哈哈哈哈,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宁家的小妞,爷爷们可馋你很久了,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爷爷们不温柔了!”几人放开地上的赵雨荷,转头狞笑着走向冥非。赵雨荷脱离了控制,立即坐起身把衣服拢好。看着娇小俊秀的冥非,咬了咬牙,撕心裂肺地喊道:“快跑,快跑啊!别被他们抓到!”同时,冥非微微歪头,对着一旁的空气冷冷地说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而后赵雨荷就看见那几个壮实的大汉,像是忽然间被勾了魂般软倒在地。“啊!”她不由得惊叫出声,却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喘息了两秒,她才猛地站起身,拉着冥非:“小姑娘,我们快跑吧!趁着现在没有人,快!”然而冥非纹丝不动。“不用跑。”赵雨荷呆呆地看着她。直到看见营地里满地横七竖八的官兵,赵雨荷才明白冥非说的不用跑是什么意思。其他的女人都坐在原地,或欣喜或大哭,但几乎没人逃跑。能跑到哪去?天都快黑了,这里又是两国交界处,兵荒马乱的,她们没有钱财文书,手上还带着镣铐,无处可去。跑出去了,下场或许会更加悲惨。冥非走到何云娘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何云娘感觉自己可以进行除了喝粥外的动作了,她转过身,看见女儿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眼睛通红,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她。冥非把她安抚好,让她坐在一旁等着。从领头的身上搜出钥匙,她让几个妇人拿去给众人解开了手铐。又从随行的包裹中找出了文书和卷宗,上边记载着每个人是因为什么而被充做罪奴。大部分都是无辜的人。重新获得自由的女人们刚开始是激动,是感激,还有着忌惮。她们生怕地上的官兵们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常年做着诸如此类的事情,早已满身罪孽。在第一个女人拿起刀来剁了一个伤害过自己的官兵后,所有的女人都疯狂了。那场面很残忍,也很悲壮。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做梦都想杀掉的恶魔。直到最后,所有的尸体里没有一具完好无伤的。天黑了,女人们这才回过神来沉默地点燃了火把看向冥非,眼神中有害怕,有感谢,有羡慕。她们看见了,刚才就是这个女孩站在那些官兵面前,眼睛黑亮黑亮地看着他们,然后他们就倒了。其实,这些人都是被冥非召来的鬼差给带走了而已。只是她们看不见鬼差,所以觉得那场面很诡异。冥非大声道:“大家今晚就在原地休息吧,不要随便走动,如果想要自己离开也可以。但是明天一早,我就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住所,愿意跟我去的,就不要走远。”人群中一顿骚动,大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冥非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她也可以把这些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只是这里是边界,女人在这里生存很困难。而且她们都是罪奴,如果被人认出来了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