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风生平最怕的是什么?英语。生平最讨厌的是什么?英语。生平最痛恨的是什么?还是英语。可他现在念的是什么系?托他娘的福,还是英语。
徐春风是怎么混入到英语系的,这事咱以后再说。单说现在,安妮一坐下,旁边的美女站起来,哇哩哇啦还是一顿英语。说得那叫一流利,发音那叫一标准,徐春风本来坐直的腰杆不由自主就弯了。然后第三个美女站起来,徐春风头都要低到裤裆里了,等第十二个美女站起来,徐春风捡了根木棍儿,就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十三个人站起来,徐春风正思考这坑挖多大呢,就听一个很低沉的声音说:&ldo;我,郎泽宁。&rdo;
汉语,标准的汉语,标准得都能当广播员了。很久以后,徐春风无意中看到一个电影,名字翻译过来就是:我,机器人。当时给他乐的,一脚踹在郎泽宁大腿上:&ldo;快看快看,抄袭,红果果的抄袭!&rdo;郎泽宁一皱眉:&ldo;老实点,没剪完呢。&rdo;低头继续给徐大少爷剪脚指甲。
郎泽宁一共说了四个字,说完就坐下了。徐春风一听,来精神了,瞧瞧,这叫什么,个性。会点英语显摆啥?会,但是不显摆,那才叫真会。当然了,最好是其实他并不会,只好说汉语。徐春风忽然就有一种久别家乡遇亲人,长受压迫见红军的强烈情感,志同道合,相见恨晚啊。这等英雄,不能不认识。徐春风一抬头,就把对方看个清楚明白。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被自己&ldo;饥渴&rdo;的&ldo;屁古&rdo;嘛,旁边还放着个大旅行包。其实郎泽宁一直都背着这个旅行包,就是徐春风眼神不太好使,只顾看人了,没看到东西。
徐春风一见是他,笑容僵在脸上,刚才的仇他还没忘呢,这种情况下,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好脸色?
郎泽宁一坐下就看见穿仿版阿迪的那个小屁孩盯着自己,一副要笑不笑,想笑又不敢笑,不敢笑又想笑的郁闷样儿,忍不住又乐了,一边乐一边想,这人怎么这么好玩呢。
第2章嘿,别扒我裤子呗(2)
郎泽宁一笑,徐春风又不乐意了。靠,那犊子笑啥?笑笑笑,显你牙白呀?一扭头当没看见,心里正骂着,旁边同学悄悄推推他,低声说:&ldo;该你了。&rdo;徐春风这才想起来,还得自我介绍,二十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呢。心里一跳赶紧站起来,这一着急,编好的词就忘了,慌慌张张地说:&ldo;我叫,那个啥……&rdo;他下边还没说呢,二十多个&ldo;美女&rdo;就扑哧一声笑开了,还有人掩口小声重复:&ldo;他叫那个啥……&rdo;&ldo;……太逗了……&rdo;
徐春风脸涨得通红,蚊子似的把名字接着哼出来:&ldo;……徐春风。&rdo;可惜美女们只顾着笑了,谁也没听见。徐春风悻悻地坐下,把那个叫郎泽宁的犊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徐小受最怕的就是丢脸,按郎小攻以后的总结,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结果他俩第一天见面,郎小攻就让他丢了两回脸,徐小受恨死他了,所以等知道郎小攻对要不要掰弯他这个直男痛苦纠结了两年之久,狠狠地说一句:&ldo;活该。&rdo;心里那叫一痛快。
他介绍完了,又一个男生站起来,说:&ldo;大家好,我叫封玉树。&rdo;接着就开始说英语,那语音地道的,连徐春风这个英语二百五都听得出,绝对标准的美音。封玉树长得挺白净,穿着格子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肘部,湛蓝的牛仔裤,镇定自若风度翩翩。徐春风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里没缓过来,看见这么个主,心里更郁闷了,咕嘟咕嘟冒酸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听听这名儿,封玉树,玉树临风,再看看自己,徐春风,从里往外的土气,都是&ldo;风&rdo;,怎么这命就这么不一样呢?要说咱徐春风是个谦虚的好孩子,这当口想的就是一定好好向人家学,本来基础就不好,得迎头撵上。只可惜,这位封玉树童鞋,给他留下的好印象只限于回到寝室之前。
徐春风报到时分到的寝室挺宽敞,别的寝室都四张上下铺住八个人,就他那间是两张上下铺住四个人。按辅导员的解释,就是这个房间以前是仓库,后来改做寝室,空间小又潮湿,反正外语系男生少,四个人一个班,分到一起算了。可徐春风一点没发现这个寝室哪里潮,亮堂得不得了,和别的寝室一比,有一种占了老大便宜的感觉,心里特美。他来报到时,四个同寝就来他一个,床铺都是事先分好的,名字贴在床边,他住靠窗户的下铺,打开行李卷,利利索索地就把床铺弄好了。
爬了一上午山,徐春风觉得挺累,本想回寝休息休息,一推门,发现自己铺好的床上,居然躺了个人。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一股酒味,敢情是喝多了跑这儿睡觉来了。徐春风有心要叫醒他,可想到出门时老妈一再嘱咐,少说话多做事,团结同学,别讨人嫌,又犹豫了。能躺在这里应该是自己同学吧,明知道他喝多了睡觉还叫醒他,就算不团结吧。小徐同志很纠结,想了半天还是没出声。寝室配套的桌椅得下午领,他周围看一看,只好走到另一张下铺坐下歇歇。
他刚坐下,门开了,封玉树进来,四下看一圈,回头喊:&ldo;妈,就是这。&rdo;瞧瞧床边贴的名签,对徐春风说:&ldo;你怎么坐我床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