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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大忽力革台(第1页)

看到因一路跋涉而有些清瘦的迎春,探春喜得落下了眼泪。兀自坚强的支撑着,看到亲人,才明白心底的思念有多深。原来,不是不想,是不敢想,或者,怕太深的思念淹没了自己。

侍书与司棋也兴奋地抱在一起。迎春拍拍探春的肩膀道:“听说外甥已经出生了?快抱来我瞧瞧。你真正是我们中最最能干的,孩子也一生就是两个!”饶是探春已结婚生子,也禁不住迎春如此调侃。

“二姐姐几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倒有几分象林妹妹了。”探春一面笑着让人抱两位王孙过来,一面拉了迎春坐下。细细打量了起来。

迎春的事早在与黛玉的书信往来里就知道了。也狠狠感喟了一回。今见到迎春:虽说清瘦些,却有一股之前从末有过的意气风发。见之可亲,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倾慕之情也油然而生。

“二姐姐怕是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的光彩照人吧?”探春亲自倒了奶茶给迎春:“原我就说二姐姐其实是个不凡的,只不过深藏不露罢了。现在果然被我说中了。”

接过探春递过来的奶茶,迎春也感叹万千:“原以为那样的日子就是一生了,谁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广阔的天地。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经历那一档子事,我只怕还是园子里的那个‘二木头’呢。”

说话间,侍书并司棋已抱了两个奶娃儿进来。许是刚睡醒吧,两个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呢。两个奶娃儿一看就知养得很好。小脸蛋儿粉嫩粉嫩的,简直是要滴出水来的节奏,直让人妒嫉。有一个还正拿了自己的拳头在啃。真正是爱死人。但凡女人大都对小娃儿没有什么免疫力。迎春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两个小娃儿的脸蛋,小娃儿颇不情愿地试图躲过这个魔爪,无奈身单力薄。只得不情愿地扁了扁嘴。看得司棋、迎春又是一阵欢喜。

“怎么分辨大小呢,我怎么看怎么一样啊?”司棋瞅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笨!耳朵后边有颗红痣的是老大,比较乖巧的那个是老二。”侍书不无炫耀地说。汗!谁没事了先翻翻耳朵根子啊?这简直就是华丽丽地蔑视。

迎春自然拉着探春又细细地问了生产并在大顺的诸事,探春少不得一一答了。迎春又将赵夫人千嘱咐万嘱咐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交给探春。探春少不得又是一阵落泪。听得迎春说母亲俱好,环哥儿也越发的进益了。方敛了悲容。两人絮絮叨叨地从园子里的姐妹到各自的诸事拉扯了半天。一会落泪,一会欢笑。侍书和司棋在一边儿侍侯着,也不敢上前。

眼看着日头渐渐地滑出了地平线,只留了一道霞影。蒙古包里的光线也逐渐地暗了下来。探春方恍然道:“光顾着唠嗑了,倒忘记了一件大事。可巧这几日是匈奴族人一年一度的祭敖包的盛会。今年年前虽遭了灾,这一年牛羊却恢复的很快,况且王上喜得两个王孙,故今年的盛会比往年更盛大些。听说要举行十日之久呢!这已经进行了四日,今天是第五日,怕是最热闹的时候呢。白天的节目我们是赶不上了。不过晚上的歌舞和烤全羊可不能错过了。”

司棋早听得入迷,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地听人说这个盛会如何如何,现在可谓‘心向往之’。迎春也希奇这个异族的盛会,不过比起司棋如醉如痴的憨样自然好很多。

晚霞很快就被最后一丝暮色吞没了。王账不远处的沁水河畔燃起了篝火,火光映照着河水鳞鳞生辉。慕容灼、迎春并所有随着商队一起来的人都被做为最尊贵的客人邀请到了晚会上。晚会开始前,尊敬的匈奴王上呼延鈺先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示了至高无上的欢迎:

“来自遥远的大夏朝的尊贵的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美丽的大草原。感谢你们长途跋涉,我们带来了丰厚的物品,更感谢你们带来了大夏皇上的深情厚谊。让我们举起杯来,为我们两国的永世同好干杯!”

在这样的豪言壮语之下,晚会拉开了序幕。探春刚出月子不久,又在哺乳期,自然不便饮酒。迎春本就不是个善饮的,刚随着大流喝了几口,就已经有些头晕眼花。此时自然只有安静地坐在探春身边吃菜的份。

早架起的烤全羊已香气四溢,金黄的油滴到火里发出吱吱地脆响。火苗窜得老高,空气中混合着羊肉与青草的味道。遥远的苍穹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出几分苍茫来。归圈的牛羊时不时的发出一声低哞。

王上亲自将烤全羊分给尊贵的客人。热情的草原人已经开始载歌载舞。悠扬的长调在空旷的草原上传得很远,琴师们也已经调弦弄琴。小伙子穿着鲜亮的节日盛装,跳起了欢快的筷子舞,随着越来越急促的琴声,小伙子们也越舞越快,清越的击打声,伴着飞舞的长袍广袖。迎春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的诗句:齐声才起合,顿足复分曹。忽然,激烈的琴声嘎然而止,热情的舞者也以一个急速的回旋转身结束了整个舞蹈。随之,鱼贯而出的美丽草原姑娘为远方的客人献上了洁白的哈达。

这是最至高无上的礼遇。慕容灼、迎春和詹总镖头忙领着大家齐齐站起来谢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几人一合计,推了慕容和迎春二人为大家表演做为回馈。

慕容随身带了一把笛子,迎春用的是探春来时带过来的古筝。随着一声银瓶乍裂的清响,引出一阵玉笛的追赶。然后或緾绵、或你追我赶,或分而合之,合而分之。初时尚有几分生涩。不多时已娴熟的如同合奏了很多次一般。慕容看着眼前这个专注的女子,夜风里长发飘扬,孤寂的如高山白雪,心胸宽阔的又如那汹涌的潮水。仿佛一个人月夜下仰面自问,又如同踏波而至的仙子,笑傲滟滟碧波。

一曲终了,就连那不懂中原文化的草原人也大声叫好。在轰天的叫好声中,慕容喝下了热情的草原人献上的美酒。这可能是慕容这一生喝下的最为香甜的美酒了吧,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慕容会常常地想到。

酒热耳酣,欢乐的气氛达到了*。人们手拉手跳起了安代舞。并不擅长歌舞的远方来客也被拉入了欢腾的队伍,圈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圈子越围越大。圈子中两个健壮的男子甩开膀子使劲击打着太平鼓。激越的鼓声响彻草原,欢乐的歌声传的很远很远。

这一夜很多人都醉了,慕容索性就在篝火旁睡了。豪爽的草原民族原本就没有太多的约束,何况在这样庆祝丰收、处处欢歌的日子里。

欢乐的篝火黎明方息。旁边满是醉倒的人,你枕着我的脚,我圧着你的腿。就这样席天幕地,和风浴月,浑然忘我的睡去。

沉睡不知几许,竟是一头初生的小羊用湿湿的小舌舔醒了这位自许风流,实则骨子里高傲的男子。宿醉的迷离让这个平日里总是衣衫飘飘的俊秀男子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狼狈。睁眼看到的生物吓得慕容嗖地跳了起来。然后的然后才想起昨夜自己竟然就这第睡了。可是,似乎还很香甜呢!男子的嘴角悄然地勾起,竟伸出手来放在小羊的嘴边。那温温软软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当跑到不远的河边,慕容才真正吓了一跳:这个,这个满头乱发,衣衫不整,甚至还到处青草的人是我吗?慕容几欲逃走。

用清凉的河水狠狠地拍打了几下脸颊,慕容灼才不得不承认那个邋遢的人确实是昔日金陵城内风清月郞,世无其二,俊逸潇洒的翩翩公子――慕容灼。克制住要跳起来的冲动,慕容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净了面,拢了头,整了衣。然后以袖遮面,飞奔而归。

五福昨日里也忘形,此时睡得正香。慕容上去就是一脚,不过却是踢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随着慕容的一声惨叫,五福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待看到面前抱着脚跳来跳去的少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麻溜的起床。好在昨夜喝高了,和衣而眠,这会倒省了事了。忙打了水,捧了换洗的衣服。服侍着这位爷重新梳洗了再算完事。健忘的人有个好处,就是随时随地就可以信心百倍。当慕容灼望着镜中重新光彩照人、玉树临风的自己的时候,恍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狼狈的模样。尤其闻着刚刚沐浴过后身上栀子花香露的味道,恨不能撩着袍角,转上几个来回。匈奴人并没有经常洗澡的习惯,还是探春早有所闻,来时特意带了几个木制的浴桶,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次自然是都拿出来给尊贵的客人用了。

中午几人应邀观看了赛马和射击两项表演。艳阳高照,说不热是假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参赛者和观众的热情。所有的部落都派出了他们最勇敢的‘巴特尔’(勇士),部落首领自然也都给出了丰厚的悬赏。在马蹄声里,呼喊声中,最终还是骁勇的五王子呼延赞射落了桂冠,而赛马的头名落在了乌尔巴沙特部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身上。狂热的人群将两位勇士抱了起来,在欢呼声中抛向了蓝天。

探春已将迎春等人此行的目的报告了匈奴的王上呼延鈺,而迎春更是呈上了详细的用两国文字书写的提案;慕容自然也不是空手而来。去年的雪灾对于呼延鈺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厉兵秣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南下。这次天灾,匈奴损失惨重,无论人力、战马或是牛羊。本想在有生之年,或可一统天下。如今看来,只怕是妄想了。

或者是上天的安排吧,呼延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静思已过,呼延鈺明白若不能富国强兵,只怕这一统天下永远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探春带来的农耕的种子让他看到了希望。虽然去岁仓促,但收成依然让他满心欢喜。原以为只可以畜牧为生的土地竟然也可以长出与中原沃土一样的粮食。虽然在天朝人眼里并没有将土豆当成正经的粮食。呼延鈺却把他看成了希望。

开通商路自然可以带来更多的大顺所没有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这也是两国国书所确定的。大顺王上呼延鈺很痛快地就与两位来者达成了一致。更有甚者,王上呼延鈺借机自己年岁渐老且体多病痛为由,分封了已经成人的五位王子。其中长子呼延布托的封地是离中原边境最近的蓝海子。王上此举大有深意,南边土地最为丰沃,土质、气候也最接近中原,又是通商要道。呼延布托王妃为中原女子,如今看来是个有能耐的,若能让此地成为匈奴的粮仓和钱库,逐鹿中原,还不是指日可待?当然这一层意思他是不会向别人透露的。

听得此消息,不仅探春,就连迎春也是大喜。虽说是还在大顺境内,毕竟更接近天朝了。而且蓝海子客来如云,物什相较之博尔博济特自然丰盛不是一点半点。再者说,那边因数次战乱并其他原因,中原居民也不在少数。属于半耕半牧区,自然也不用整日喝乳吃肉了。两姐妹一时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行程顺利很多。王上自然设了丰盛无比的送行宴来款待一行人等。与探春约定蓝海子再见后,迎春等一行人就先南下,再西行,直奔月氏国去了。

修焕之、华锦之等人是熟门熟路,再说身上又有护教法王亲授的令牌,自然一路畅通无阻。在拜见了修焕之兄妹的家人之后,慕容灼并迎春两人在老法王的引见之下,见到了月氏国的女王。月氏国素与天朝交厚,也指望着有朝一日能是个倚靠。通商久已有之,这次不过是扩大规模,自然也是允了。

算算已是七月底了,虽然老法王并女王都盛情挽留。迎春与慕容他们也没有法子再呆下去了。秋风渐起,再不启程路上只怕就不好走了。再说,出来确实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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