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人都被古道心给吓着了,有眼睛的都能瞧见古道心捂着额头的那只手手指缝里流出来的血,衣襟上都是,身后也跟着滴了一道。
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是大小伙子。但原主从小就营养不良,他大伯家的儿子十三岁的时候都比他现在看着壮实,这瘦得跟小鸡子似的本来就招人心疼,更别说还留了不少血,好几个村民都赶紧上前扶着古道心。
“二狗!咋的了这是?谁打的?你今天不是在家里给你爹守灵吗?咋弄成这样?”
高大力是原主家的邻居,对原主还不错,平时大伯和小叔过来闹事,都是高大力帮忙挡住。庄稼汉有一把子力气,为人也仗义,也多亏有这个邻居,原主少吃了不少苦头。
古道心一个趔趄,差点真摔倒。都多少年没人叫他“二狗”了?对,原主的名字就是张二狗,好多穷苦人家都这么起名字,觉得贱名好养活。
“大力叔……我大伯还有小叔,来我家闹事,抢了我家的地契……求你带我……去见里正……”
古道心断断续续地说着,还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将一个重伤之人的情形演得相当到位。
跟高大力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光着膀子扛着家什的汉子,也多少了解张二狗家的情况,一听这事,一个个气得脑袋冒青烟,全都骂骂咧咧起来。
农家汉子不较那爱骂街、嚼舌根的女人,骂人的词儿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地说也没啥意思,就一起抬着古道心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正要吃完饭,一看见几人抬着满脑袋血的古道心过来,筷子都吓掉到地上,拍了两下大腿就赶忙跑过去接着,“哎呀造孽啊!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边上高大力把情况跟里正说了,里正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里正年岁大了,本也不是那嫉恶如仇的人,原主家和叔伯之间的事他都知道。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主和原主爹也没找过他求帮忙,便想着只要张家老大、老三不太过分,他就不插手。
可现在的情形不容他不插手!
丧事还没办完就闯进人家里抢田产,还把人给打成这样,这还亲兄弟呢!就这样也叫人?根本就是畜生不如!
里正饭也不吃了,直接叫高大力把张家老大和老三都叫了过来,又让跟着来的几个年轻人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请了过来,今天这事儿,他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二狗多能忍的一孩子,能把他逼到来找自己的地步,这得是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张老大和张老三没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二狗竟然敢到里正这里来告状,一进门就要打要骂的。得亏了高大力等人拦住,要不然绝对伤上加伤。
村里的赤脚大夫正在给古道心包扎,一看张老大和张老三的架势,气得给古道心上药的手都在抖。
“你们还念个人?这可是你们血浓于水的亲侄子!当着里正还有这么多人的面你们都敢这样,平日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虐待二狗!要不是这孩子命大,说不定早就让你们给磋磨死了!亲兄弟的丧事没办完就没皮没脸地去抢田产,黑心烂肺的东西!”
赤脚大夫姓刘,现在是清河村的村医。
刘村医跟原主也没啥交情,会骂得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从前的他也有过类似的遭遇,虽然没有被欺负到原主这种程度,但也够受的。现在瞧见古道心的可怜相,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张家大伯和三叔都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们当然也知道自家从来就没有对这个小侄子好过。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不能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了,倒霉的是他们。
两个男人不说话,他们的老婆却不是忍得住的,当场就骂了起来。
原主的大伯母王春梅是从隔壁王家村嫁过来的,碎嘴爱唠叨,生性又尖酸刻薄小家子气,平时就喜欢嚼舌根,跟这个说那个坏话,跟那个说这个坏话,左邻右舍就没有没吵过架的,骂出来的那些话男的听着都受不了。
“哎呦喂!这话说的真真是戳了我的心窝子啊!”王春梅干嚎了一声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们对小兔崽了可是一片好心啊,就是看他刚死了爹,没人照顾,怕被人欺负了去,才决定暂时帮他保管田产,这怎么就成了强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丧了良心的小兔崽子学会咬人了啊!”
王春梅一边骂一边给张家老三的婆娘王金凤使眼色,她们是同村,平日里要说有谁能跟王春梅多聊上两句,也就只有王金凤这个妯娌。
王金凤也是一肚子坏水儿,但是她胆子小,从来不敢向王春梅那样闹,多数时候都是王春梅在前面闹,她在后面帮腔。
王金凤今天本来不想开口,但她也知道不开口不行,张二狗家的田地也被他们家占了一份,这要不开口,王春梅也得把她给咬出来。于是也跟着坐在地上哭闹,说丈夫和自己如何如何为侄子着想,侄子却是个没心肝的,竟然反过头来怪他们。
古道心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咬着下唇,脸色比刚刚竟然还惨白了些。
旁人瞧着只是越来越心疼,觉得这孩子真是受了老大的罪、吃了老多的苦,被这样骂着也不知道回嘴,可见平日是忍惯了,想想要是自家的孩子被这样对待,得心疼死!
第2章脱离族谱
两个泼妇骂得越来越难听,张老大和张老三也不加劝阻,里正和几个德高望重长辈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里正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吓得王春梅和王金凤顿时都不敢出声了,两人就是干嚎,哭闹了这么久其实一点眼泪没有,收也收得快。